這些年,府裡私下議論的不在少數。若是真有了......
張大夫凝神半晌,忽而眉頭微展,嘴角含笑收手,向鳳姐拱手道:"恭喜二少奶奶!"
王熙鳳指尖微微一顫,脫口道:"當真?"
"脈象滑而有力,如珠走盤,正是喜脈無疑。"張大夫笑道,"就是少奶奶身子底子有些勞累過度,但隻需靜養些日子,飲食上稍加注意便是,並無其他大礙!"
王熙鳳一時竟有些恍惚,手指輕輕落在腹上,半晌才笑了一下。
外間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簾子猛地被掀起,賈璉氣喘籲籲地闖了進來,額上還帶著細汗:"鳳兒!"
他一眼看見屋內情形,頓時僵在原地,目光在鳳姐和張大夫之間來回遊移。
張大夫連忙起身行禮:"見過璉二爺。"
賈璉胡亂擺了擺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前,一把握住鳳姐的手:"怎麼樣?可是..."
王熙鳳此刻才回過神來,眼中帶著掩不住的笑意,輕輕點了點頭。
賈璉聞言一時竟怔住了,手中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幾分。王熙鳳吃痛輕呼一聲,他才如夢初醒般鬆開手。
"當真?"賈璉的聲音有些發顫,眼中的酒意早已褪得乾淨。
他的手在空中無處安放,幾次想要觸碰鳳姐的腹部,又小心翼翼地縮了回去。
張大夫笑著拱手道:"恭喜璉二爺,二奶奶已有身孕。隻是..."
"隻是什麼?"賈璉頓時緊張起來。
"隻是二奶奶近日勞累過度,須得好生將養才是。"張大夫說著捋了捋胡須,"老朽這就去開個安胎的方子。"
平兒聞言立即引著大夫往外間去寫方子,臨走時還不忘回頭看了眼兩位主子,眼中滿是掩不住的歡喜!
屋裡隻剩下夫妻二人,賈璉終於忍不住,單膝跪在床前,將臉輕輕貼在鳳姐的小腹上。王熙鳳被他這難得的孩子氣模樣逗笑了,伸手撫上他的發冠。
"作怪,又不是第一次了,咋咋呼呼作甚,"王熙鳳白了他一眼,臨了不忘補充一句,“你可輕些,彆驚著他!”
"這可不一樣!"賈璉聲音裡透著掩飾不住的歡喜,手掌小心翼翼地覆在鳳姐腹上,仿佛捧著稀世珍寶,"巧姐兒那會兒我活的糊裡糊塗,這回定要好好護著你們娘倆......"
王熙鳳見賈璉這般情狀,心頭一暖,卻又故意撇了撇嘴,指尖輕輕戳他額頭:"如今倒知道體貼了?早前喝酒應酬時,可不見你這般上心。"
她這話原是要打趣,可說著說著,眼底卻浮起一層水光。
這些年,膝下隻有巧姐一個,族裡難免閒言碎語。
如今希望......她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錦被邊沿的流蘇。
賈璉見狀,連忙捉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眼角微紅:"我的錯!往後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便是老太太叫吃酒,我也隻敢以茶代酒!"
他說得認真,竟有幾分賭咒發誓的架勢。
"呸!誰要你做這副怪相。"王熙鳳"撲哧"笑出來,抽回手理了理裙裾,“你且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可彆隻是嘴上哄我。
我也沒彆的想求的,就盼著你在仕途經濟上能走上一回。
你若有了功名,我也能討個誥命夫人,也不至於在這府裡,總被人暗地裡說三道四。”
借著這個喜事,王熙鳳倒是直接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
賈璉聽見王熙鳳這一番話,神色反倒舒緩下來,眼底浮現一抹早有準備的笑意。
他握住鳳姐的手,輕輕捏了捏她的指尖:"你且放心,我雖不才,可也不是半點出息都沒有的。"
賈璉見鳳姐挑眉,似是不信,便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
"之前我倒是沒告訴你,想給你個驚喜來著......"他頓了頓,眼神明亮,"玌兄弟答應替我運作一番,如今——已有了眉目。"
王熙鳳微微一驚,手指下意識地抓緊他的袖子:"當真?"
賈璉點頭,眼中露出幾分得意:"自然,隻是礙於玌兄弟才剛歸京,礙於局勢不好立刻動作。但不出這個月,必有好消息。"
王熙鳳聽罷,心中如灌了蜜似的,誥命這玩意...誰不稀罕啊!
特彆是有著賈梁氏這麼個近乎“一躍成鳳”的存在擺在那裡!
唇角不由浮現一抹笑意,卻又故意嗔道:"好啊!你既有這路數,竟敢瞞著我?"
賈璉被她這嬌嗔模樣惹得心頭發熱,抬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
"哪敢瞞你?隻是原先還沒個準信,怕你空歡喜。如今正好借這喜事一並說了,免得你說我隻知在外頭浪蕩,半分正經事不做。"
王熙鳳輕哼一聲,眼角卻帶著掩不住的歡喜:
"算你還有些良心。"
她頓了頓,眼珠子轉了轉:"既是這般,那往後那些不三不四的酒場子,你可得少摻和——免得耽誤正事!"
賈璉笑道:"是是是!二奶奶金口一開,我豈敢不從?"
他伸手輕輕覆上她的小腹,眼中溫柔似水,"這一回,不光為了你的誥命,也為咱們這小家夥爭個前程。"
王熙鳳垂眸,唇邊笑容更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