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醉仙樓二樓雅間——
陳策的手死死扣在窗欞上,木刺紮進掌心都渾然不覺。
他盯著緩緩駛入皇城的龍輦儀仗,眼中布滿血絲。
"好你個甄應嘉......"
他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句話,窗欞被他捏得咯咯作響。茶湯早已冰涼,倒映著他此刻難看的麵容。
"該死!"
陳策一拳砸在窗框上。
這已經是他快馬加鞭下江南之後的第二十一日了!
自從那夜將密信送到甄府,通過趙七傳遞後,事情就急轉直下。
先是趙七突然暴斃,接著甄府內外戒嚴,連著三撥探子都沒能混進去。
而今連皇帝禦駕都到了金陵,甄家卻仍無半點表態......
"李兄......你若在......"
陳策頹然癱坐在椅子上,眼前浮現出那張總是掛著譏誚笑意的臉——李卓
李卓,義忠王府頭號謀士。
一杆鐵筆能寫錦繡文章,三寸毒舌能挑江南世家內鬥。
揚州鹽稅案時,正是他設下連環計,可惜......
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雖然在揚州之事躲過了賈玌大軍的搜查,可最終因此事牽扯過大......
可惜啊,可惜——!
陳策苦笑一聲,仰頭灌下冰冷茶水。
若能重來,他寧可那日在揚州死的是自己!
至少李卓活著,如今這盤死棋還能搏一搏。
現在倒好......
雖得一些勢力回應,可那甄家倘若無動於衷,哪怕是坐山觀虎鬥,這代價也不是他們能承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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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忠親王府·密室——
"砰!"
上好的青瓷茶盞被狠狠砸在地上,碎成齏粉。
"甄應嘉那個老匹夫!他當本王是在和他過家家嗎?!"義忠親王額角青筋暴起,臉色赤紅如血,"二十多日了!整整半個多月過去了,連個屁都沒放!"
常翰飛俯身撿起一片碎瓷,指腹輕輕擦過鋒利的斷口,無奈的歎了口氣:"王爺息怒......甄家或許還在觀望!"
"觀望?!"義忠親王大怒,"皇帝都他媽到金陵了!那老狐狸還在觀望?!"
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笑,"他是不是以為,就他甄家此前做的事,皇帝能放過他嗎?彆說是皇帝了,就是昔日父皇為了江南的安定,也得派襄陽伯南下坐鎮,他憑什麼認為皇帝會對他寬宏處理!"
"王爺,這老狐狸八成打著坐收漁利的算盤。"常翰飛說完,忽然一笑,"不如......給他加把火?"
"加火?"義忠親王猙獰的麵容突然僵住,"你什麼意思?"
常翰飛從袖中取出一份密劄,黃麻紙上墨跡猶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