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朕的江山!
就憑爾等藏頭露尾、連帥旗都護不住的鼠輩?
也敢悖逆?!
一股混合著滔天怒火與絕對掌控的帝王威壓轟然爆發!
慶帝猛地抬頭,目光狠狠怒視廣渠門城樓之上!
下一刻,一聲裹挾著無上威嚴與冰冷殺意的斷喝,炸裂了天地間的死寂:
“義忠——親——王——!!!”
“降!!!”
“不!!!”
“降——!!!”
這聲“降”字餘音未絕!
如同無形的號令!
慶帝身後那片肅殺的“黑雲”,瞬間被點燃!
太子猛地踏前一步,手按天子劍,年輕的臉龐因激動而漲紅,用儘全身力氣嘶吼:
“降不降——!”
如同點燃了第一桶火藥!
內閣首輔李青鬆須發皆張,用儘全身力氣嘶吼出聲!
“降不降——!”
林如海、王寬、李毅等重臣,勳貴堆裡的史鼐、楊顯、水溶等,幾乎同時爆發出震天怒吼!
“降不降——!”
這怒吼不再是零散的呐喊,而是瞬間彙聚成一股鋼鐵洪流般的意誌!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撞向殘破的城牆!
轟隆隆——!
這怒吼如同燎原之火,瞬間點燃了後方沉寂片刻的數萬神策營大軍!
“降不降——!”
“降不降——!”
山呼海嘯!真正的山呼海嘯!
不再是狂熱的歡呼,而是整齊劃一、帶著冰冷殺伐之氣的死亡質問!
數萬人的聲浪凝聚成一股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排山倒海般砸向廣渠門!
——————
城樓內,義忠親王被這毀天滅地的聲浪震得一個趔趄!
他背靠著一旁冰冷的牆磚,那張曾經貴氣、如今卻隻剩下灰敗與死氣的臉,如同被抽乾了所有血液。
眼神空洞,直勾勾地望著前方,仿佛透過牆壁,看到了自己徹底崩塌的“皇帝夢”。
結束了——!
什麼九五之尊,什麼君臨天下,都化作了此刻耳邊這催命的、代表帝國意誌的怒吼!
一股冰冷徹骨的死寂包裹了他。
但就在這死寂的深處,在那被碾碎的野心廢墟裡,一絲扭曲到極致的、瀕死野獸般的不甘,猛地躥起!
憑什麼?!
憑什麼是他?!
憑什麼坐在那個位置上的是他?!
父皇——當初你選得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
我不服!!!
“呃啊——!!!”
一聲淒厲、絕望、又帶著無儘怨毒的嘶吼,猛地從他喉嚨裡擠了出來!
這聲音尖利刺耳,甚至短暫地壓過了城下的聲浪!
在周圍將領驚恐的目光中,義忠親王如同回光返照的厲鬼,猛地撲向旁邊一個已經嚇傻、手中還握著弓箭的兵卒!
“拿來——!”
他雙眼赤紅,布滿血絲,狀若瘋魔!
一把將那兵卒連人帶弓狠狠拽倒,劈手奪過了那張步弓和一支羽箭!
他根本不懂什麼開弓技巧,更彆提那恐怖的二百五十步距離!
他此刻隻有一個念頭,一個被怨毒燒穿理智的念頭——射死他!射死城下那個玄袍身影!哪怕同歸於儘!
他用儘全身僅存的力氣,狀若瘋狗般拉開那對他而言過於沉重的步弓,箭頭胡亂指向下方煙塵中那個模糊的玄色身影,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痙攣!
“去死——!”
伴隨著一聲歇斯底裡的、帶著血沫的嘶吼,那支承載著他最後瘋狂與絕望的羽箭,歪歪斜斜、有氣無力地離弦飛出!
箭矢在空中劃出一道虛弱而可笑的弧線。
彆說二百五十步,連一百步都未曾飛過!
僅僅飛出了不過八九十步的距離,那支箭便如同斷了翅膀的鳥兒,在空中猛地一滯,箭頭無力地朝下,帶著義忠親王最後的不甘與荒謬,噗嗤一聲,軟綿綿地插在了兩軍陣前那片布滿碎石和灰燼的空地上。
煙塵微揚。
箭尾,兀自輕輕顫抖。
......
城下。
死寂瞬間降臨。
數萬人的怒吼聲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支從城頭射下、又滑稽墜落的箭矢。
慶帝的目光,甚至沒有在那支墜落的箭矢上停留一秒。
他的視線,如同穿透了空間,冰冷地、毫無波瀾地,落在了城樓箭窗後那個因脫力而癱軟下去、如同破麻袋般的身影——義忠親王身上。
那眼神裡,沒有憤怒,沒有譏諷,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如同看待死物般的漠然。
無須再言。
一切,已足夠清楚。
慶帝緩緩收回目光,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短暫的死寂,如同鐵律般砸下:
“傳朕旨意——”
“明日辰時!”
“三軍——”
“總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