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微熹。
寧國公府宗祠,肅穆莊嚴。
穿過沉重的楠木大門,香煙繚繞中,曆代賈氏先祖的牌位靜默林立。
榮寧二府在京的尊長,賈赦、賈政、賈敬等皆肅立於側,神色恭謹。
賈玌身著國公常服,身姿挺拔如鬆,立於主位。
他身側,林黛玉一身莊重新婦裝束,清麗絕倫的眉宇間帶著鄭重與一絲新婦的羞怯,微垂螓首,靜立其後。
儀式極簡,卻莊重無比。
掌管宗祠文書的族老,在賈玌沉靜目光的注視下,親自捧出厚重的族譜,於賈玌名諱之下,以朱筆恭謹添上“林氏,諱黛玉”一行工整小楷。
朱砂落定,墨跡鮮紅,林黛玉之名便正式載入賈氏宗譜,成為遼國公府無可爭議的女主人,賈玌明媒正娶的嫡妻,亦是賈家的族長夫人!
賈赦、賈政等人微微頷首,賈敬亦撚須不語,眼中皆是認可。
祠門厚重,再次合攏,將那份屬於血脈與責任的印記關入門內。
賈玌側首,看向身旁的林黛玉:“禮成了。”
林黛玉抬眸,對上他沉靜的目光,輕輕應道:“嗯。”
頰邊微紅,心中那最後一絲懸著,終是安然落定。
第三日,歸寧。
晨光煦暖,遼國公府門前車馬齊備,一派新婦回門的喜氣。
賈玌一身玄色錦袍,外罩同色係暗繡雲紋氅衣,玉帶輕束,身姿挺拔,貴氣中帶著清雅。林黛玉則換上了一身略鮮亮些的衣裙,發間簪著夫君所贈的羊脂白玉簪,更襯得人如美玉,氣度高華。
紫鵑與雪雁恭敬地跟隨在二人身後。
朱輪華蓋大馬車已停在階前。
賈玌攜著林黛玉的手,行至車旁。
他唇角噙著溫和的笑意,自然地鬆開手,親自上前一步,向他伸出小臂。
林黛玉會意,將纖纖素手輕輕搭在他的臂彎之上。
賈玌穩穩地托扶著她,親自護著她一步步登上馬車踏板,直至她安然在車廂內坐定。
紫鵑與雪雁也迅速跟上,侍立車廂門簾之外。
待林黛玉坐穩,賈玌這才利落地轉身,自己登上馬車,在黛玉身側坐下。
車簾落下,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車夫輕喝一聲,駿馬邁開步伐。這輛象征著遼國公府威儀的馬車,在兩隊玄甲佩刀、氣勢凜然的親衛嚴密護送下,平穩地駛離府門,穿過繁華的神京城街巷。
車駕所過之處,行人無不側目恭敬避讓。
寬闊的街道兩旁,正是早市最熱鬨的光景。
熱氣騰騰的包子鋪前,剛出籠的包子蒸騰著誘人的白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