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覺得我今日所說,便是東征的全部了?
嗬......
賈玌心中無聲地嗤笑一聲,眼底深處掠過一絲近乎冷酷的幽光。
您隻看到了海麵上的艦船火炮,看到了後勤糧秣,看到了北疆防線......可您想過,當我的鐵蹄真正踏上倭島的土地,當那些倭寇在絕對的力量麵前瑟瑟發抖時......我會做什麼嗎?
您覺得,我賈玌興師動眾,勞師遠征,僅僅是為了“打服”他們,然後運走金銀礦藏就心滿意足地班師回朝?
天真了,我的嶽父大人。
甄家的財富隻是啟動這場戰爭的本錢。
東瀛那三座金山銀海,才是我此行的第一個目標!
而第二個目標……
賈玌腦海中閃過倭寇......一股冰冷的戾氣在胸中升騰。
是血債血償!
是徹底的征服!
是讓那片土地和上麵的人,為他們的貪婪和殘忍付出永生難忘的代價!
我要用他們的血,洗刷我兄弟的冤屈!
用他們的恐懼,鑄就我大慶在東洋的赫赫威名!
至於第三個目標……賈玌的念頭更加幽深。
那些倭人……男丁,可是絕佳的……勞力啊!
北疆防線要加固,新的工事要修築,大慶境內百廢待興的工程,還有三座金銀礦的挖采......哪一樣不需要海量的苦力?
與其耗費本國子民的民力,不如……廢物利用?
把他們變成大慶騰飛的基石下,一塊塊沉默的“人礦”吧!
到時候,血流成河,哀鴻遍野,倭島化為一片修羅煉獄,無數倭人被像......一樣驅趕著為大慶的偉業流儘最後一滴血汗......
嶽父大人,您這位飽讀詩書、講究“仁義”的吏部天官,看到那份戰報時,會是何等表情?
還會像現在這樣,欣慰地說“心中大石落地大半矣”嗎?
隻怕您會驚駭欲絕,痛斥我“有傷天和”、“殺戮過甚”吧?
哈哈哈……
這念頭在賈玌心底瘋狂滋生,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意。
他麵上不動聲色,仿佛那瞬間的停頓隻是錯覺,從容地將杯中溫熱的茶水一飲而儘。
茶水入喉,卻仿佛帶著鐵鏽般的腥甜。
林如海放下茶杯,沒有再多問具體的軍事安排。
以他的身份和眼光,賈玌能說的、該說的,剛才已經說透了。
他更關心的是這場傾國之戰背後更深層的驅動力,以及它對這個龐大帝國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這次連那些平時最愛唱反調、動不動就喊“窮兵黷武”、“勞民傷財”的文官大佬們,皆是瘋狂的支持?
原因簡單粗暴到極點——錢!金山!銀海!
佐渡的金子,石見的銀子!這十個字就像有魔力,把整個大慶朝堂上上下下的心都勾住了!
朝廷再富裕也經不起折騰啊!
文官們滿肚子治國安邦的宏圖大計——修水利?要錢!賑災民?要錢!興文教要錢!
再好的政策,沒銀子支撐,就是空中樓閣,放個響屁都比它實在!
他們嘴上清高,心裡比誰都清楚:
沒有金山銀海填窟窿,大慶這艘船永遠都是慢悠悠的行駛!
現在有個機會,能搶回一座甚至幾座金山銀山回來,誰不心動?
傾全國之力東征......熟知倭寇內情的林如海並未將他們放在心上。
強如金國這般的建州女真,亦是在大慶的舉國之力下覆滅,更何況那小小的彈丸之地!
且如今全國上下文武一心,再加上新軍乃秘密整訓,東征大計更是最高機密,籌備過程滴水不漏。
想必待到大慶的無敵艦隊如神兵天降般出現在倭國近海,萬炮齊鳴之時,那些倭寇恐怕還沉醉在劫掠的美夢中,連反應的機會都不會有!
——毫無懸念。
就在林如海心中思緒翻湧間,廳外廊下傳來了熟悉的腳步聲,伴隨著林黛玉清越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快的聲音:
“父親,夫君,我回來了。”
話音未落,林黛玉的身影已出現在廳門口。
陽光穿過門扉,為她周身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她臉上帶著一絲挑選到心儀舊物的滿足,眼中還有對母親深深的懷念留下的淡淡水光,但更多的,是歸家後那份由內而外的安然。
紫鵑和雪雁緊隨其後,紫鵑懷中小心地抱著一個紫檀木小匣子,雪雁則捧著一摞用錦緞包裹好的書籍。
林黛玉剛進來,林如海和賈玌的目光唰地一下就從對方臉上移開,同時落在了她身上。
剛才還一個滿腦子“絕戶計”,一個想著怎麼把倭寇當牲口用的兩個男人,眼神瞬間就變了。
林如海臉上的凝重像被抹布擦掉,隻剩下老父親看女兒的溫和。
賈玌眼底那點戾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嘴角不自覺地就勾了起來。
“回來了?”
“回來了?”
倆人幾乎是同時開口,聲音都帶著點不自覺的放鬆和暖意。
可說完,兩人都是一愣,隨即都扯開嘴角,對視一眼,無聲地笑了一下!
“嗬嗬...”
“哈哈...”
那點因為家國大事帶來的沉重,在這丫頭麵前——屁都不是!
林黛玉被他們這同步率搞得有點懵,隨即心頭一暖,臉上也綻開笑容:
“嗯,回來了!挑了點母親的東西,還有幾本舊書。”
她指了指丫鬟手裡的東西。
“喜歡就好。”林如海笑著點頭。
“帶回去也好。”賈玌附和,語氣溫和。
雪雁在後頭看得清楚,小聲跟紫鵑咬耳朵:
“紫鵑姐,你看老爺和公爺,姑娘一回來,立馬就變臉了嘿!”
“那是當然啦!”紫鵑趕緊掐她一下:“這天地下再也沒有第三個男人對姑娘這般好了!”
這般說著,紫鵑抬眼望去也不由感歎;公爺看姑娘那眼神,真真是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真真是嫁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