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年確實合適。他熟悉宮廷禮儀,又通曉兵事,與朝鮮王室打交道再合適不過。"
慶帝輕輕撫掌,眼中滿是欣慰:
"天戈知朕心也!陳守年這些日子閉門思過,想必已經痛改前非。此次就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他轉向太子:
"擬旨,著陳守年即進宮,朕要封他為欽差大臣,持節出使朝鮮。命朝鮮王即刻整軍備戰,配合我朝東征大計!"
殿外,寒風送來陣陣花香。
君臣三人相視一笑,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那份默契與信任。
東征這盤大棋,在明君賢臣的運籌帷幄下,又落下關鍵一子!
......
陳府後園,薄雪初霽。
陳守年披著大氅,負手立在覆雪的梅樹下。
枝頭幾點紅梅映著雪色,倒比往年開得更豔些。
這雪下得突然,停得也快,就像他這半生的際遇——從都指揮使的高位跌落,如今雖保全性命,卻隻能在這方寸之地蹉跎歲月。
稚嫩的嬉鬨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扭頭望去
兩個在雪地裡追逐打鬨的稚子——五歲的嫡子抱著雪團追打姐姐,八歲的女童邊笑邊躲,繡鞋在雪地上踩出一串淩亂的小腳印。
"爹爹快看!"女童突然抓起雪團砸向弟弟,雪沫濺在男孩眼睫上。
男孩哇哇假哭,卻趁姐姐不備,將凍紅的小手猛地塞進她後頸。
"小猴兒!"
陳守年笑罵一聲,眉宇間鬱結的陰翳似乎被這笑聲衝淡了幾分。
"爹爹!"
兩個小童見到陳守年如此開心,踩著薄雪跑來,臉蛋凍得通紅,卻笑得燦爛。
他們一左一右抱住陳守年的腿,"爹爹陪我們堆雪人好不好?"
陳守年低頭看著孩子們純真的笑臉,心中鬱結頓時消散大半。
他蹲下身,粗糙的大手輕輕拂去孩子發間的雪花:"好,爹爹陪你們玩。"
不遠處的廊下,正房夫人張氏捧著暖爐走來,將一件狐裘披在婆母肩上。
陳老夫人拄著拐杖,看著兒子與孫兒嬉戲的場景,眼中滿是複雜。
她轉頭對身旁的兒媳低聲道:
"能活著如此之久,已是天恩。老身這把年紀,能看到兒孫繞膝,已是知足!”
張氏聞言,手中的暖爐微微一顫,低聲道:
"婆母說的是。隻是..."她望著雪地裡那個高大的身影,"兒媳每每見他夜半起身,在書房對著那副殘甲出神,心裡就跟刀絞似的。"
見此,陳老夫人亦是明白,可又能如何?
“唉......”
這時,陳守年停下手上的動作,目光掃過廊下這一大家子人——老母親雖已年邁卻精神矍鑠,妻妾們和睦相處,兒女們健康活潑。
這般景象,讓他的心頭湧起一陣暖意。
"能有今日,已是皇恩浩蕩。"他低聲歎道,"雖說官職被削,但家中老母尚在,妻兒安康,又有何不知足的呢?"
滿園哄笑聲中,不知過了多久,管家跌跌撞撞地衝進來,看著在跟著家中少爺小姐堆著雪人的陳守年,驚喜大喊:
"老爺!宮......宮裡來人了!天使......已到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