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裡半天沒有聲音,梁靖森問:“還有事?”
“啊。”
裴玉含糊應聲:“你……你是不是……”
梁靖森沒說話。
氣氛已經到了,再躲沒有意義,裴玉硬著頭皮問道,“我畢業那天,你是不是在場?陳莉看見你了。”
聽筒徹底陷入沉默,耳邊空氣都凝滯。
梁靖森那邊一點聲音沒有。
這太反常了,直接就讓裴玉確定,陳莉沒看錯,薑怡也沒猜錯,梁靖森在她到香港讀書的那一年,肯定來來回回去看過她很多次,隻是沒讓她發現。
聽彆人說和自己親自獲悉的衝擊力不一樣,裴玉胸口震動,呼吸發澀:“你……為什麼一直沒和我說?如果你當時來見我,我們真的……不一定什麼結局。”
她很可能就回頭,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但他沒有,他選擇在她背後出現,縱容他們荒廢了一個六年。
聽筒死寂一般,許久,才響起梁靖森清冷的聲線:“我當時,想法不成熟。總覺得,你應該來找我,但我又控製不住想見你的念頭,才會反反複複去看你。”
回憶過去,裴玉難忍鼻酸,深吸一口氣,勉強穩住聲音沒有變調:“那你為什麼又在六年後突然出現在我麵前?你的高傲沒有了嗎?能讓你折尊吃回頭草。”
沉默成了他們此時談話的底色。
梁靖森許久才答話:“這兩年,我一直在找合適的機會,出現在你麵前。寵物店的偶遇,讓我的理性失控。這個時候,程嘉定又告訴我,你要訂婚了。”
所以他才會發著高燒也要開車去堵她。
用追尾,莽撞地重回她的視野。
裴玉理順了裡麵的邏輯。她沒資格怪梁靖森,隻是唏噓,兩人在某些方麵的相似,不願低頭,不願承認自己的缺點。
在這件事上,她甚至覺得自己還不如他,至少他還能找個由頭過來找她,而她,連提及他的名字都要小心翼翼,唯恐朋友們發現她始終沒有放下他。
這一天得知的事,讓裴玉心裡很悶。
她握著手機半天沒說話。
梁靖森也沒掛。
兩人一同安靜了許久,裴玉低聲開口:“梁靖森,你當年對我那麼冷淡,是性格缺陷?還是不夠愛我?”
“……”
她又問:“你在我們分手時,是愛我很久了?還是分手後,在求而不得的每一天裡漸漸愛上我的?”
諸多問題一起拋來,梁靖森沒有惱煩。
他不需費腦力去想能百分百哄她開心的答案,承認自己的不足:“性格缺陷。”
“……”
裴玉心尖一顫。
“我向來把朋友和異性分得清楚,對我感興趣的異性,我如果不喜歡,一眼都不多看。如果我不愛你,我不會縱容你那些撒嬌試探的小心思,不會和你有肢體接觸,不會和你發生關係。那晚我本要負責的,可你說的那些話把我的心思襯得像自作多情,我索性就讓你看看,被拿炮友的身份吊著是什麼滋味。”
這麼多年,梁靖森頭一次坦白內心。
“我從小到大,身邊人都愛我,不需要去爭取什麼。所以在我需要表達愛時,缺少這個能力,也找不到正確的方式。這六年,我把自己掰碎,把骨子裡的傲慢一點一點去掉,現在才能直白地和你說這些。”
如果繼續固守著可笑的尊嚴,什麼都不肯多說,他隻會和裴玉越走越遠。他不要那樣的結局,於是心甘情願改變自己。
“我在給你唱歌的時候就愛你。”
那種情靈搖蕩的滋味,怦然美妙,似春日真正來臨,撩得他心臟失控。
他從未與人坦言,他對裴玉,也是一眼萬年,吸引直衝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