療養院坐落在聖莫裡茨湖的另一端,被蔥鬱的鬆林環繞,環境靜謐得近乎與世隔絕。
高聳的鐵藝大門緩緩打開,車輛駛入,經過嚴格的身份核查,最終停在一棟造型典雅如同度假酒店般的建築前。
唐聿禮率先下車,替林笙拉開車門,動作依舊無可挑剔,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
他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扶她。
林笙避開了他的手,自己下了車,目光急切地掃過周圍。
這裡的安保比彆墅更為森嚴,隨處可見攝像頭和穿著製服、神情警惕的巡邏人員。
“孫姨在頂層的套房,視野最好,也很安全。”唐聿禮走在前麵,語氣平淡,也沒再勉強她。
兩人乘坐需要刷卡才能啟動的專屬電梯直達頂層。
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安靜得讓人心慌。
唐聿禮在一扇厚重的實木門前停下,用卡刷開門,側身讓林笙進去,自己卻站在門口,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你們好好聊聊,我在外麵等。”
他的目光深邃,帶著一絲審視,仿佛在期待著什麼,又像是在警告著什麼。
林笙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了套房。
孫蔓正坐在窗邊的沙發上,身上蓋著柔軟的羊絨毯,臉色看起來比在國內時紅潤了一些,但眼神裡卻帶著一種林笙看不懂的複雜的情緒。
“笙笙!”看到女兒進來,孫蔓立刻站起身,眼眶瞬間就紅了,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著:“你怎麼樣?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感受到母親真切的關心,林笙鼻尖一酸,強忍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她搖搖頭,反握住母親的手:“媽,我沒事。你呢?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沒有,沒有。”孫蔓拉著女兒坐下,歎了口氣:“吃得好住得好,醫生護士也很周到,就是……就是不自由,心裡憋得慌。”
她壓低了聲音,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眼神裡帶著恐懼:“笙笙,我們……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林笙的心猛地一沉。
所蔓的話印證了她最壞的猜測,她緊緊握著孫蔓的手,聲音堅定:“媽,你彆怕,我會想辦法的,我們一定能回去。”
孫蔓卻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和勸誡:“笙笙,彆傻了,聿禮他是鐵了心要把你留在身邊,我們鬥不過他的,你看看這裡,看看他為我們安排的一切,雖然他手段是強硬了些,但媽看得出來,他對你是真心的,這麼多年,他為你做的,比周祈年那個混賬多多了!你就不能試著接受他嗎?忘掉京北那些不開心的事,我們娘倆在這裡,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不好嗎?”
林笙難以置信地看著母親,仿佛不認識她了一般:“媽,你在說什麼?他這是非法拘禁,你怎麼能替他說話?他對我的根本不是愛,隻是占有欲和控製欲。”
“那什麼是愛?”孫蔓的情緒也有些激動起來:“像周祈年那樣一次次傷害你,拋棄你就是愛嗎?顧衍那樣背景複雜,自身難保的就是愛嗎?笙笙,你醒醒吧!聿禮或許方式不對,但他能給你實實在在的庇護和優渥的生活,女人這一輩子,圖什麼?不就是圖個安穩嗎?聽媽的話,彆強了,跟他好好在一起,啊?”
看著母親眼中那近乎哀求的妥協,林笙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冒起。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壯麗卻冰冷的景色,聲音帶著壓抑的激動和清晰的諷刺:“真心?如果真心愛一個人,是會尊重她的意願,希望她快樂自由,而不是把她關起來,切斷她所有的聯係,用她在意的人來威脅她!媽,這不是愛,這是病態!”
孫蔓跟著站起來,走到她身後,苦口婆心:“聿禮他也是為了你好!京北那個地方給你帶來多少傷害?周家、沈家……那些爛事還沒夠嗎?他是想讓你徹底擺脫過去,重新開始!”
“忘掉過去?”林笙猛地轉過身,眼眶通紅,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可我忘不掉!除非我親眼看到沈清為她做過的那些惡事付出代價!否則我永遠都忘不掉!”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孫蔓也被她的固執激起了火氣,質問道:“就算解決了沈清,你又要怎麼樣?回到周祈年身邊去嗎?笙笙,你是不是還對周祈年執迷不悟?他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麵對孫蔓的質問,林笙沉默了。
她看著孫蔓焦急而失望的臉,又想起周祈年過往的種種,一種極致的疲憊和清醒湧上心頭。
她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和決絕:“我不會回到周祈年身邊,也不會選擇哥。”
孫蔓愣住了。
林笙的目光越過孫蔓,望向窗外廣袤的天地,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經曆了這麼多,我終於明白,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都是危險的,我要的,不是一個看似完美的牢籠,誰的身邊我都不回,如果能夠離開這裡,我隻會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帶著小初,靠我自己,重新開始,這才是我想要的,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