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巨刀橫掃而來,帶著開山裂石的力道,龍孝陽拉著丁羨舞猛地側身閃躲,刀風擦著兩人衣襟掃過,竟將身後的木柱劈得粉碎。木屑飛濺中,龍孝陽手腕翻轉,長劍化作一道流光直刺黑衣人胸口——正是他賴以成名的流光劍法,劍勢快如閃電,角度刁鑽至極。
“鐺”的一聲脆響,劍尖撞上黑衣人胸膛,竟像刺中了鐵板,隻留下一個淺淺的白痕。黑衣人悶哼一聲,反手一刀劈向龍孝陽麵門,刀風裹挾著腥氣撲麵而來,逼得他隻能後仰避開,肩頭卻還是被刀風掃到,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滲濕了衣袍。
丁羨舞見他受傷,長劍挽出一朵劍花直刺黑衣人下盤,試圖牽製對方。可黑衣人仿佛毫無痛覺,抬腳便踹,正踹在丁羨舞手腕上,長劍脫手飛出,她悶哼一聲,踉蹌後退,虎口已然震裂,鮮血順著指尖滴落。
“這怪物刀槍不入!”丁羨舞急聲喊道。
龍孝陽心頭一沉,忽然想起問雨劍鞘中藏著的機括飛針。他左手猛地一拍劍鞘,數十枚細如牛毛的飛針帶著破空聲射向黑衣人周身要害。可飛針撞上黑衣人的皮膚,竟紛紛彈落,連一絲血痕都沒能留下。
“沒用的!”黑衣人發出沉悶的笑聲,巨刀再次揮出,這次卻直取丁羨舞。龍孝陽見狀,想也不想地撲過去擋在她身前,後背硬生生挨了一刀,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他悶哼著跪倒在地。
丁羨舞驚呼著想去扶他,黑衣人卻已逼近,抬腳狠狠踹在她小腹上。“噗”的一聲,丁羨舞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越過船舷,“撲通”一聲落入水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羨舞!”龍孝陽目眥欲裂,顧不上後背的重傷,連滾帶爬撲到船邊,毫不猶豫地縱身躍入水中。
冰冷的河水瞬間將兩人吞沒,龍孝陽在水中奮力遊動,很快抓住了昏迷的丁羨舞,正想帶著她向上遊,周圍的水麵卻“咕嘟”冒泡,數十個手持短刀的蒙麵人從水下冒了出來,他們像水鬼般靈活地圍攏過來,短刀在水中泛著寒光,顯然水性極好,早已在此等候。
龍孝陽將丁羨舞護在身後,握緊手中長劍,正準備拚死一戰,忽然兩道水線從斜刺裡射來,尹靈淑的聲音穿透水流傳來:“掌門抓緊了!”
隻見她如同一道青色閃電,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兩把分水刺,左突右衝間已挑翻兩個蒙麵人。她遊到龍孝陽身邊,一手攬過丁羨舞,另一手抓住龍孝陽的胳膊,腳下猛地一蹬水,帶著兩人如離弦之箭般衝破包圍圈,向著遠處疾遊而去。那些蒙麵人在水中緊追不舍,卻被尹靈淑利用水流巧妙甩開,很快便成了遠處的小黑點。
不過片刻功夫,龍孝陽和丁羨舞便被尹靈淑連拉帶拽地拖上了河邊的岸灘。腳下的泥沙帶著濕潤的涼意,龍孝陽顧不上渾身的濕冷和傷口的刺痛,踉蹌著幾步衝到丁羨舞身邊,一把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聲音裡滿是後怕:“羨舞,你怎麼樣?有沒有事?”
丁羨舞被他勒得微微一窒,隨即輕輕咳嗽幾聲,吐出一口嗆入的河水,臉上露出一抹虛弱卻安心的微笑,抬手拍了拍他的後背:“我沒事,就是剛才不小心喝了一口水,嗆得有些難受罷了。”說著,她仰頭看向龍孝陽,目光落在他滲著血的後背,眼神瞬間凝重起來,關切地追問:“倒是你,傷得重不重?剛才那一刀看著就嚇人。”
龍孝陽順著她的目光瞥了眼自己的後背,不在意地笑了笑,語氣輕鬆:“嗨,一點皮外傷而已,不礙事的。”嘴上這麼說著,手臂卻依舊緊緊環著她,仿佛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一般。
丁羨舞能感覺到他手臂的力度,臉頰微微發燙,輕輕掙了掙:“快放開我吧,尹姑娘還在旁邊看著呢,多不好意思。”
龍孝陽卻反而收緊了手臂,在她耳邊低笑一聲:“沒事,讓她看唄。我這不是擔心你受傷,心裡後怕得緊,抱一會兒怎麼了?”說罷,還故意使勁抱了一下才鬆開。
丁羨舞掙脫開他的胳膊,臉頰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這人,什麼時候學的這麼不正經了……”
一旁的尹靈淑早就被這兩人的互動弄得不好意思,紅著臉轉過身去,聽到這裡忍不住輕咳一聲,小聲說道:“掌門,你們……好了吧?”
龍孝陽這才收斂了玩笑的神色,朝著尹靈淑露出一抹真誠的笑容:“好了好了,不鬨了。說起來,這次真的多虧有淑兒你了,若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和羨舞恐怕真要困在水裡了。”
丁羨舞也連忙走上前,握住尹靈淑的手,滿眼感激:“是啊淑兒,你的水性真是太好了,在水裡簡直比魚兒還要靈活,剛才那般混亂的局麵,你還能帶著我們衝出重圍,實在是厲害。”
尹靈淑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靦腆地笑了笑,輕輕點頭解釋道:“我們五宿派有個規矩,每一代弟子裡,總會選出一個人專門研習水性,從小就泡在水裡練,我這一代恰好就是我罷了。”
丁羨舞想起什麼,又連忙問道:“對了,之前和你一起遊出去的薑月針姑娘呢?她沒和你一起過來嗎?”
尹靈淑聞言,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環顧了一圈空曠的岸灘,有些擔憂地搖了搖頭:“剛才上岸的時候她還在這附近的,我隻顧著扶你們,轉頭的功夫就沒見人影了,也不知道現在去了哪裡。”
龍孝陽也站起身,皺著眉朝四周望了望,岸邊除了他們三人,隻有被風吹起的蘆葦蕩在輕輕搖晃,哪裡有薑月針的蹤跡。他收回目光,語氣凝重起來:“先不管薑姑娘了,她身手也不差,想來不會有事。倒是剛才那黑衣人,還有水裡那些蒙麵人,你們覺得會是什麼來頭?”
丁羨舞低頭沉思片刻,眉頭微蹙:“江湖上我也算有些見識,卻從未聽過有這麼一號人物。能用那樣沉重的巨刀,還力大無窮,甚至刀槍不入,這般身手實在太過詭異了。”
龍孝陽點點頭,接過話頭:“我曾見識過金刀魔王曹萬宗的剛猛、鴛鴦鬼刀秦旭剛的刁鑽,加上你號稱中原武林三俠,論武功都是江湖上數得著的人物,可依我看,你們三人恐怕都難敵那黑衣人。如此厲害的角色,按說不該默默無聞才對。”
丁羨舞聞言,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或許,是什麼隱居山林多年的高人,不願涉足江湖紛爭,所以才沒什麼名氣吧。”
龍孝陽卻搖了搖頭,眼神裡帶著一絲疑慮:“不太像。按理說,就算是隱居的高人,至少在隱居之前,也該在江湖上留下些傳說才對。除非……”他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眉頭皺得更緊了。
丁羨舞見他欲言又止,連忙追問:“除非什麼?你想到了什麼?”
龍孝陽沉默片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沒什麼,最好是我猜錯了。”
丁羨舞看著他凝重的神色,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猛地一瞪,聲音都有些發顫:“你是說……朝廷?”
龍孝陽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對著她微微笑了笑,眼底卻閃過一絲複雜的光。
一旁的尹靈淑聽到這裡,忽然開口說道:“哦,如果是朝廷的人的話,那倒真有可能。我之前在門派裡聽長輩提起過,當今三皇子手下似乎有這麼一位高人,據說此人天生異稟,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江湖上人稱‘金剛狂人’,隻是一直未曾有人見過他的真容。最重要的是他手下還有一個水性極好的水中殺手的隊伍…”
丁羨舞眉頭緊鎖,滿臉不解:“可如果真是他,那他為什麼要對這船上的人痛下殺手?這裡麵大多是無辜的百姓和江湖遊子,與朝廷無冤無仇啊。”
龍孝陽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沙:“不管是江湖恩怨還是朝廷陰謀,這些事暫時都與我們無關。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寧寧和崔秀兒,看看她們怎麼樣了。”
他話音剛落,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喊聲:“師兄!龍師兄!我們在這裡!”
龍孝陽心中一喜,猛地回頭望去,隻見月光下,謝寧和崔秀兒兩個姑娘正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朝著這邊跑過來,臉上滿是焦急和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