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飛的長劍如白蛇吐信,直刺龍孝陽心口,龍孝陽手腕翻轉,問雨劍“鏘”地一聲格開攻勢,劍風掃得地麵落葉紛飛。兩人纏鬥正酣,劍刃相撞的脆響在院中此起彼伏,誰也沒能占得半分便宜。就在這膠著之際,牆頭突然“咚”地一聲輕響,一道黑影如夜貓般躍下,手中短劍寒光一閃,直刺龍孝陽後心,同時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這麼快我們就又見麵了,龍孝陽……”
龍孝陽心中一凜,本能地旋身回劍,“鐺”的一聲鏜開短劍,火星濺落在他袖口。此刻他腹背受敵,慕容飛的長劍已逼到眼前,黑衣人又從側麵揮劍襲來,兩道淩厲的劍氣將他牢牢困住。龍孝陽邊打邊急思:這黑衣人的聲音,分明就是之前殺害陳虎的凶手!這兩人皆是絕頂高手,聯手之下,自己恐怕難以支撐太久。
念及此,他猛地回頭朝丁羨舞方向大喊:“羨舞,帶上屋子裡的孩子走!”
丁羨舞正與四個丫鬟纏鬥,聽聞喊聲,眼神一厲。她左腳尖點地,右腿如鞭子般甩出,一個利落的回旋踢,“砰砰砰砰”四聲,四個丫鬟應聲倒在地上,短刀脫手飛出。丁羨舞不再戀戰,足尖輕點地麵,施展輕功掠到屋門前,一把推開木門——隻見顧宇正呆坐在地上,雙眼通紅,淚水還掛在臉頰,地上的血跡映得他小臉慘白。丁羨舞心下一軟,俯身一把將他背在身後,轉身衝出院子,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巷口。
龍孝陽見丁羨舞安全離開,心中巨石落地,也沒了後顧之憂。他深吸一口氣,雙臂猛地發力,問雨劍橫掃而出,“橫掃千軍”的招式帶著呼嘯的風聲,逼得慕容飛與黑衣人連連後退一步。趁這間隙,龍孝陽突然仰頭怒吼一聲,周身瞬間爆發出磅礴的內力——正是禦龍訣!
頃刻間,院子裡如同發生了小型地震,青石板微微震顫,地麵塵土飛揚,院角的老槐樹劇烈搖晃,枝葉簌簌掉落。慕容飛與黑衣人本能地抬手護住眼睛,連倒在地上的四個丫鬟都被這股內力震得東倒西歪,根本站不穩身子。龍孝陽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腳尖在地麵一點,身形如離弦之箭般跳出院子,朝著丁羨舞離開的方向追去。
慕容飛放下護眼的手,剛要揮劍追趕,黑衣人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沉聲道:“不要追!龍孝陽的武功深不可測,我們單打獨鬥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
慕容飛猛地甩開他的手,尖聲叫道:“那又怎麼樣?我們聯手還殺不了他嗎?殺了他,殿下可就沒有後顧之憂了!我還真不相信,這世上有誰能抵擋你我聯手!”
黑衣人緩緩搖頭,眼神裡多了幾分凝重:“確實,聯手之下我們或有勝算。但你可知那女子是誰?她是玉劍修羅丁羨舞,若是她折返相助,我們恐怕就勝不了了。”
另一邊,龍孝陽憑借精湛的輕功,很快在城外的樹林裡追上了丁羨舞。丁羨舞將顧宇從背上放下,顧宇一落地,便癱坐在草地上,看著遠處的方向,又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淚水浸濕了身下的青草。
龍孝陽快步走到丁羨舞身邊,低聲問道:“這孩子沒事吧?”
丁羨舞輕輕搖頭,眼神裡滿是擔憂:“孩子倒沒受傷,隻是受了驚嚇。不過那慕容飛武功高強,再加上那個黑衣人,剛才連你都占不到便宜,這兩人聯手實在棘手。”
龍孝陽點點頭,眉頭緊鎖:“我現在最疑惑的是,那黑衣人到底是誰?他不僅認識我,似乎還對我頗有敵意。”
丁羨舞不解地看向他:“剛才你為什麼讓我先跑?我當時再撐片刻,就能徹底製服那四個丫鬟。我們聯手,就算打不贏,也未必會敗,最起碼還能查清黑衣人的身份。”
龍孝陽歎了口氣,解釋道:“一來,我還不確定他們到底是誰的人,貿然硬拚風險太大;二來,那四個丫鬟手裡有迷魂煙霧,若是打鬥時她們趁機放出煙霧,我們一旦中招,後果不堪設想。更何況,紅袖堂來的人絕不止這些,還有十幾個體格健壯的趕車人沒露麵,他們恐怕也是高手。”
丁羨舞恍然大悟,點點頭:“你說的也是。不過他們大概率就是三王的人吧?這還能有錯嗎?”
龍孝陽卻搖了搖頭:“不一定。”
“怎麼可能呢?”丁羨舞更疑惑了,“除了三王,還有誰有能力招攬這麼多武林高手?再說,其他人也沒必要一直糾纏我們啊!”
龍孝陽剛要開口回答,一旁的顧宇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兩人連連磕頭,“咚咚咚”的聲響在樹林裡格外清晰。他帶著哭腔喊道:“大俠,你們武功高強,求你們收我為徒!我想報仇,我想為我爹娘報仇!”
龍孝陽連忙上前,一把扶住他的胳膊,柔聲道:“孩子,不是我們不願收你,隻是我們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實在沒有時間教徒弟。你還是另尋名師吧。”
顧宇使勁搖頭,眼淚又流了下來:“大俠,求你了!你也看到了,那慕容飛武功那麼高,一般人根本打不過他。如果我拜在普通人手下,這輩子都不可能報得了仇啊!”說罷,他又要往下跪。
龍孝陽看著孩子眼中的倔強與悲痛,心中泛起一陣酸楚——顧宇說的,確實是實話。他一時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回應。
丁羨舞見狀,拉了拉龍孝陽的衣袖,輕聲道:“算了,孝陽。不如你就收下他吧,以後能不能報仇,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反正你以後也打算歸隱山林,多一個徒弟在身邊,也沒什麼不好。”
龍孝陽沉默片刻,看著顧宇期盼的眼神,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顧宇見狀,立刻又“咚咚咚”磕了三個頭,脆生生地喊道:“師父!師娘!在上,受徒兒一拜!”
龍孝陽被這聲“師娘”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角的愁緒也消散了幾分。
丁羨舞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連忙擺手,慌亂地說:“不是不是!我不是師娘,你彆亂叫!”
龍孝陽笑著扶起顧宇,揉了揉他的頭發:“就衝你這麼機靈,這徒弟我收下了。”
顧宇立刻露出了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師父,你可要好好教我武功啊!不然,我可有辦法讓師娘不嫁給你!”
丁羨舞被他這話逗得也“噗嗤”笑了,臉頰的紅暈卻更濃了。
龍孝陽無奈地搖搖頭,又摸了摸顧宇的頭,溫和地問:“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你父母嗎?”
顧宇點點頭,擦乾臉上的淚水:“我叫顧宇,隨我母親姓,因為我外公沒有兒子,母親是獨生女。”
丁羨舞插話道:“你父親姓閆,是無極宗宗主。我大概猜到了一些,他是不是千麵觀音閆雪舞的後人?”
顧宇眼睛一亮,連忙點頭:“師娘,你猜對了!我父親就是千麵觀音閆雪舞的侄子,我家祖上傳下來的絕技,就是千麵觀音的易容術。”
龍孝陽心中一震,立刻反應過來:“這麼說,你父親是因為這門易容術,才招來了殺身之禍?”
“嗯!”顧宇重重點頭,“兩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家來了個黑衣人,他和我父親在書房裡談了很久,具體說什麼我沒聽清。後來那人走了之後,我父親就整天愁眉不展,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有一次,我母親問他怎麼了,他才偷偷告訴我母親,說他要收一個徒弟,可這徒弟,恐怕會給我們家帶來殺身之禍。”
龍孝陽皺起眉頭,疑惑地問:“既然知道有風險,他不能不收這個徒弟嗎?還有,你知道那個徒弟是誰嗎?”
顧宇輕輕搖了搖頭:“我當時以為,那天晚上來的黑衣人就是我父親要收的徒弟。後來我才聽母親說,那人是來給徒弟說情的。又過了幾天,那人帶著一個女人來了,那個女人長得可漂亮了,穿著一身粉色的衣服。她漂亮的和師娘不相上下,她當場就給我父親跪下,求我父親收她為徒。我還聽到我父親叫那個男人‘殿下’,我才知道,父親是因為‘殿下’的麵子,才不得已收下那個女人的。”
龍孝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女人?這麼說,你父親的徒弟是個女人?可剛才的黑衣人聲音是男人啊,雖然他的身材看著有些像女子……”
顧宇突然瞪大眼睛,看向龍孝陽,激動地說:“師父!你是說,剛才那個黑衣人,可能是我的那個師姐?”
丁羨舞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你師父隻是猜測,他說黑衣人是男人,應該不會錯。”
龍孝陽也點點頭:“如果那黑衣人是女人,倒還真有可能是你師姐。可他的聲音明明是男人的,這就說不通了。”
顧宇卻搖了搖頭,認真地說:“不一定!我父親不僅會易容術,還會一門絕學,能改變自己的聲音,想裝成男人就裝成男人,想裝成女人就裝成女人!”
龍孝陽和丁羨舞聞言,同時瞪大眼睛,互相看了一眼,眼中滿是震驚。片刻後,龍孝陽緩緩開口,語氣裡帶著幾分篤定:“如果是這樣,那之前的很多疑問,就都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