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天宇的目光剛觸及龍孝陽的身影,瞳孔便驟然收縮,腳下不自覺地向後踉蹌半步——他實在沒料到,這個能讓武林各派都忌憚三分的人物,會突然出現在這荒郊野外。可龍孝陽仿佛沒看見他一般,目光徑直掠過他,落在劍拔弩張的一劍門與太極宗弟子身上,衣袂輕揚間,自帶一股迫人的氣場。
“諸位何必劍拔弩張?”龍孝陽唇邊勾起一抹淡笑,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一劍門的兄弟,無非是見門派威望日漸式微,如今聽聞‘流光劍法’有了下落,心中急切罷了,對嗎?”
他話音剛落,一劍門那幾個身著青灰勁裝的弟子便下意識地交換了眼神,隨即都輕輕點了點頭——這話恰好戳中了他們心底的焦慮,這些年看著昔日風光的門派逐漸沒落,他們早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龍孝陽的目光又轉向太極宗弟子,那十幾人懷裡都緊緊抱著包袱,神色警惕。“至於太極宗的各位,”他話鋒一轉,語氣帶著幾分了然,“不過是不想讓包袱裡的東西被旁人看見,可不是這個道理?”
太極宗弟子們臉色微變,其中一個身材略高的弟子上前一步,拱手道:“少俠所言不差,可眼下這僵局,該如何化解?”
“化解之法很簡單。”龍孝陽笑意更深,指尖輕輕摩挲著腰間劍鞘,“但我幫你們解了圍,總得有份回報——一劍門的兄弟,得告訴我,是誰跟你們說,太極宗人身上有劍譜的?”
一劍門弟子們互相看了看,為首的弟子咬了咬牙,沉聲道:“好!隻要少俠能讓我們滿意,我們定然如實相告!”
“痛快。”龍孝陽頷首,話音未落,身形已如一道流光般掠出——正是“流光劍法”的起手式!眾人隻覺眼前一花,連他的殘影都未看清,再回神時,龍孝陽已手持“問雨劍”站在他們身後,劍身上的寒光還未散去。
“唰——”
一陣輕響過後,所有人都下意識地低頭,赫然發現自己的衣襟處多了一道整齊的劍痕,幾片布料正緩緩飄落。一劍門的兩個弟子頓時瞪大了眼睛,失聲驚呼:“這是……正宗的流光劍法!”
“其他人可以走了。”龍孝陽收劍入鞘,目光落在一劍門弟子身上,“你們留下,我傳你們一套流光劍法,這樣的解決方式,諸位可滿意?”
一劍門弟子們喜出望外,連連點頭:“滿意!太滿意了!”太極宗弟子們也鬆了口氣,紛紛向龍孝陽拱手:“多謝龍少俠!”說罷,便抱著包袱匆匆向城門走去。
薑天宇本想趁機離開,可眼角餘光瞥見丁羨舞從樹後走出,腳步頓時頓住。丁羨舞身著月白長裙,發絲被微風拂起,唇邊的淺笑如同春日裡的桃花,瞬間勾走了薑天宇的心神。他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拱手,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溫柔:“丁女俠,不知你們要去往何處?可否容我同行?”
龍孝陽冷冷掃了薑天宇一眼,沒說話,隻給一劍門弟子遞了個眼神。那幾人立刻會意,跟著他轉身走向不遠處的小樹林,將薑天宇與丁羨舞隔在外麵。
“我們要去京城,恐怕與薑閣主不同路。”丁羨舞淡淡開口,語氣裡帶著疏離。
“這麼巧?”薑天宇卻上前一步,笑容越發殷勤,“我也正要去京城,不如我們結伴而行,路上也能有個照應?”
丁羨舞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靠近:“不必了。我若與你同行,左音音知道了,怕是會不高興。”
“丁女俠說笑了!”薑天宇急忙辯解,又往前湊了湊,“我與左音音不過是普通朋友,哪裡有什麼特彆的關係?”
“你們是什麼關係,與我無關。”丁羨舞皺了皺眉,語氣冷了幾分,“薑閣主還是自己趕路吧,我就不陪你多聊了。”說罷,便轉身向小樹林走去。
薑天宇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陰鷙。他咬牙切齒地低語:“等三王得了天下,我成了功臣,到時候你若還敢不從我,我便將你定為叛賊,看你還能逃到哪裡去!”話音落,他腳尖一點地麵,身形如箭般向城裡飛去,轉眼間便沒了蹤影。
丁羨舞走進小樹林時,正看見龍孝陽站在空地上,一劍門弟子圍在他身邊,專注地聽著他講解劍法要義。她沒有上前打擾,找了塊被陽光曬得暖暖的大石頭坐下,隨手撿起一根小樹枝,在地上漫無目的地劃著,打發等待的時間。
樹枝劃過泥土,突然觸到一片光滑的硬物,與之前的鬆軟觸感截然不同。丁羨舞心中一動,立刻扔掉樹枝,蹲下身,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撥開地上的泥土——隨著浮土被一點點掃去,一塊青黑色的石碑漸漸顯露出來,碑麵上還沾著些許潮濕的青苔,顯然是被雨水衝刷後才露出一角。
當“閔傲君之墓”五個模糊卻清晰的大字映入眼簾時,丁羨舞猛地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閔傲君!那個上百年前名震江湖,卻又因“魔女”之名被追殺的傳奇人物,怎麼會葬在這裡?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龍孝陽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丁羨舞嚇了一跳,身體本能地向後一退,險些摔倒。龍孝陽眼疾手快,一把攬住她的腰,語氣帶著幾分安撫:“彆怕,是我。”
“你怎麼過來了?”丁羨舞穩住心神,臉頰微微發燙,輕輕掙開他的手,指了指地上的石碑,“你看這個。”
龍孝陽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當看到“閔傲君之墓”時,也不由得驚呼出聲:“什麼?閔傲君的墓?”但他很快搖了搖頭,試圖平複驚訝,“說不定隻是同名同姓,不可能是那個‘魔女’閔傲君……”
“你再看下麵的小字。”丁羨舞指著石碑下方,那裡刻著幾行更細小的字,因年代久遠有些模糊,卻能辨認出“立碑人:竇依琳”。
龍孝陽俯身細看,看清那幾個字後,眼睛瞬間瞪圓:“是飛天女俠竇依琳!她可是閔傲君當年的情敵,這……這不可能隻是巧合!”
“我也覺得不對勁。”丁羨舞站起身,環顧了一圈四周,又看向龍孝陽,“你怎麼這麼快就把劍法傳完了?”
龍孝陽輕笑一聲,語氣帶著幾分隨意:“我與他們本就沒什麼交情,不過是傳了一套流光劍法的基礎招式,敷衍一下罷了。但就算是基礎招式,也足夠他們在同門中嶄露頭角了。”
“那他們說了嗎?是誰告訴他們太極宗有劍譜的?”丁羨舞追問,這才是她最關心的事。
“說了。”龍孝陽點頭,臉色沉了幾分,“他們說是一個年輕的瞎子,具體是誰,他們也不清楚。”
“年輕的瞎子?”丁羨舞一愣,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身影,“不會是佟城吧?”
龍孝陽恍然大悟,隨即眉頭緊鎖:“若真是他,那他真是無可救藥了——都已經瞎了,還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
“算了,彆管他了。”丁羨舞歎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無奈,“他本就武功不高,如今又瞎了,翻不出什麼大浪,就讓他自生自滅吧。我們還是先看看這墓碑該怎麼辦。”
龍孝陽點點頭,神色變得鄭重起來:“閔傲君再怎麼說也是前輩,更何況我還修煉了她的內功,於情於理都該好好待她。我們先把墓碑扶起來,再看看周圍有沒有她的屍骨,若是有,就找個地方好好安葬,彆讓她曝屍荒野。”
說罷,龍孝陽拔出問雨劍,劍尖貼著地麵輕輕劃過,仔細探查周圍的泥土——他擔心一不小心破壞了可能存在的棺木。丁羨舞也跟著在一旁仔細查看,兩人搜尋了半天,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先把墓碑扶起來吧。”龍孝陽收起劍,走到石碑旁,雙手扣住石碑的兩側,深吸一口氣。可這石碑比他想象中重得多,他試了一次,石碑竟紋絲不動。
“禦龍訣!”龍孝陽低喝一聲,體內內力驟然爆發,雙臂青筋凸起,猛地向上一搬——隻聽“轟隆”一聲,沉重的石碑終於被他穩穩抬起,緩緩立在了地麵上。
可就在石碑落地的瞬間,龍孝陽腳下的地麵突然塌陷,一個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現!他重心不穩,身體瞬間向洞口滑去,“撲通”一聲便掉了下去。
“小心!”丁羨舞驚呼,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可龍孝陽下墜的力道太大,加上兩人都毫無準備,丁羨舞隻覺得一股巨大的拉力傳來,根本抓不住他——下一秒,她也跟著被拽進了洞口,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兩人撲通一聲掉在洞裡的地麵上,龍孝陽先掉在地上,接著丁羨舞的身體就壓在他的身上,兩人一下子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