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生穿著官衣回驛館,沈嘯等人已在驛館待了兩天了。
雖說大哥在聖前舉石的事,早已傳遍長安大街小巷。
但沈嘯這些跟著一路走來的兄弟,心裡頭始終繃著根弦,生怕大哥哪一步踏錯便粉身碎骨。
此刻見沈潮生一身緋紅官衣騎馬入驛站。
眾人眼亮如星,呼啦啦全圍了上來。
蘇明遠伸手輕輕觸碰沈潮生的官袍,指尖感受著綢緞的細膩。
“老二,你看如今是大哥俊些,還是你俊些。”
老五眉飛色舞地打趣道。
沈嘯不語,隻是一味地揉搓雙手,熾熱的目光死死盯著沈潮生腰間那把長劍。
劍身精鋼打造,劍柄纏著名貴的金絲,陽光下泛著冷冽寒光。
在驛館的這些人沒有進宮,自然而然就沒有直接得官身,可那又如何?
自家大哥如今緋紅袍加身,銀魚符在腰。
自己升官的日子已然不遠。
老五趁機訴苦,大倒苦水。
“大哥,你是不知道,這長安的日子,簡直難熬!”
老五誇張地歎了口氣,臉上滿是委屈。
“每天在這驛館裡,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發呆。”
“當初你讓咱們不得隨意外出走動,咱們都沒出門。”
“畢竟這可是長安,到處都是官老爺,隨便在樓上丟個石子下去,哪怕砸到的不是官員,其家中定然也有官員。”
“如今大哥有了官身……”
隨著老五這麼一說,幾十騎直嚷嚷著要去見識見識長安的繁華。
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長安城裡的酒肆,茶樓。
當然,最多的還是勾欄瓦舍。
沈潮生看著兄弟們興奮的模樣,無奈地笑了笑。
隨後回憶起方才那動武的武士,將事情詳細地講給眾人聽。
眾人聽聞,頓時義憤填膺,一個個怒目圓睜,恨得牙癢。
“這些狗東西,竟敢欺負到大哥頭上!要是我們在,定讓他們好看!”
沈嘯握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然而,還沒等眾人從憤怒中緩過神來,就被沈潮生喊去吃早食去了。
才到下午,便有王忠嗣的親衛前來傳信,說是要眾人做好準備,明日回河西道。
他們雖然渴望回家,但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繁華的長安都沒感受到。
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離開。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
沈潮生等人收拾好行囊,牽著馬匹來到明德門前,將老馬還與王忠嗣。
王忠嗣與哥舒翰看著那依舊身穿布衣的少年郎,更加滿意了。
眾人再次經過這座巍峨的城門。
不知是因為沒有瑪祥仲巴傑在身邊的緣故,還是遊子歸家時總是容易歡喜。
一行人馬不似來時的匆忙,一個個都心情舒暢。
皇甫惟明倒了,軍中有大把的空位可以調用,那一百騎兵都等著封賞呢。
如今自長安回河西,眾人隻覺好似河西沒有往日那般蕭瑟,就連路邊的枯草,在他們眼中都充滿了生機。
隊伍沿著官道緩緩前行,關中平原的景色逐漸被黃土高原的蒼涼所取代。
沈潮生騎在馬上,望著遠方起伏的山巒,心中思緒萬千。
長安之行,讓他見識到了朝堂的波譎雲詭。
隻是因為王忠嗣提拔自己,便要遭受武士挑釁。
如今自己還配天子劍,隻怕往後邊塞日子不會安穩。
可是。
有些仇實在是不報不快!
“盧守!”
這個沈潮生在心底裡念叨了不知多少次的名字。
若論沈潮生最仇恨誰。
盧守必當排在前列!
如今長劍在手。
沈潮生絕不相信盧守這人沒有貪!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可我沈潮生算不上什麼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