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內阿弩月胡眾人麵露歡喜。
每人百絹?小勃律與大勃律控製了絲綢之路南部。
一絹,若在長安,不過一貫半錢。
入敦煌則翻倍。
進了阿拔斯(中亞)便是十二第納爾金幣。
若說的再直白些,十七絹,在長安,或許能租個鋪子。
可是在阿努月胡,便能換百駝或百奴。
其中暴利,可見一斑。
更何況,如今可是大唐賞賜,能直接送至小勃律的百絹。
國禮若隻是普通絹錦,豈不是平白低了大唐身份?
隻需對這些特使做做樣子,便能每人得百絹,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
不少位高的將領,看著自己手下眾多部將更是欣喜異常。
百絹?千絹!
大勃律與小勃律早就相看兩厭,看戲,拿賞,當次帶路狗也無妨。
因陀羅不是什麼平庸之輩,自然不會如此輕信,正想起身。
無銘出鞘,沈潮生一字一句吐道:“可是想去給大勃律報信?”
因陀羅見再無機會,隻能坐下陪酒。
“特使說笑了,大勃律與小勃律早就不合,阿努月胡不會做蠢事。”
沈朝生拿起桌上銀樽,淺飲一口,慢悠悠的說道:“茲事體大,還望爾等留在此處。待唐軍進入大勃律,爾等再行離開。”
待沈潮生飲儘樽中殘酒。
“跟我走。”
沈朝生站起,百騎親兵隨之起身,出帳向下吩咐。
提搠,上馬。
沈嘯扛著大鬥軍軍旗,有些不明所以。
“大哥,咱這是要去乾什麼?”
“怎麼?你覺得那因陀羅真的會相信?”
沈朝生暗自搖頭。
“他不會信的。”
“做為兩頭惡虎之間的兔子,無論如何聰明。”
“唯一的活路,就是兩邊下注。
“招待我們,是一條活路。給小勃律,吐蕃報信是另一條活路。”
“高節帥得控製住阿努月胡上下武將。”
“而我們,得去斷橋!”
小勃律與吐蕃之間,唯有一條索橋橫跨辛頭河(印度河)。
吐蕃想要來援,必須跨過唯一的索橋。
自從龜茲城起,一萬騎兵就隻是為了攻克小勃律,絕無與吐蕃長期作戰糾纏的能力。
控製阿弩月胡,截斷吐蕃援軍。
二者缺一不可。
……
邏些,劄瑪止桑宮。
恩蘭·達紮路恭已帶著小勃律逃兵等在台下。
九大尚倫都等著赤徳祖讚開口。
煙霧繚繞中,赤徳祖讚緩緩開口:“西北二十萬邊軍,夠不夠?”
“夠了。”
恩蘭·達紮路恭神色冷漠,連王上都不願叫一聲,顯得無理至極。
“那便去吧……”
赤徳祖讚繼續盤著手中佛珠,好似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眾人暗自嗤笑,走出劄瑪止桑宮。
各大貴胄都在用眼睛打量著恩蘭·達紮路恭。
吐蕃東軍本就歸其所有,如今西北二十萬邊軍再入其手。
雖無實封,但已是名副其實的“天下兵馬大元帥”了。
不過看其與赤徳祖讚的態度,勉強算是半個“自家人”,既然如此懂事,那麼各大貴胄也就樂的見恩蘭·達紮路恭往上爬。
劄瑪止桑宮內,赤徳祖讚回眸看著各位“重臣”離去的背影,麵上帶著瘮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