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還要告訴你一點,運使“降龍十八掌”,心裡若存仁厚之心,才是最符合,這門掌法精義要求的。
因為你心裡不妄動殺念,不想直接打死人,出掌自然而然,就會留有餘力,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也就更加符節若合。
若是心中殺念太重,一出掌就想致人於死地,不由自主,就會追求力道雄勁,體內不知留有餘力,或者對留有餘力不屑一顧。認為自己這掌下去,無堅不摧,無固不破,任何敵人,都是應手既敗!
嘿嘿……既有了這種錯覺,時間一長,也會習慣成自然。
若哪天,你遇上十個敵人,能這樣打死九個。或許那第十個,就是你打不死的,人家反能捉住你的破綻,在你力道使儘的一刹那,就破了你的招。
到那時,你就追悔莫急了。畢竟能被你用“降龍掌”招呼的,他會是庸手嗎?
此掌法著重,就是一個“悔”字,須知剛盈不可久啊。等你們悟透了這個“悔”字,降龍十八掌,才算是真正的妙用無窮。
無論你以後修為,有多高深,武功有多厲害,實力有多強大,它的這種武學理念,都是無止境的。”
又對顧朝辭很是語重心長道:“你現在雖然比你師弟,武功高的多,但在降龍十八掌的造詣上,假以時日,未必就能及的上他!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著轉頭看向穆念慈道:“丫頭,你這位夫婿,什麼都好,就是脾性不太好,你心地仁善,和他正是互補,以後也要多規勸著點,能讓他成為一個造福天下之人!不要將女子那套三從四德,都用在自己身上!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說完又看向黃蓉,神情很是古怪,笑吟吟道:“你個鬼丫頭,也彆在這裡憋笑,你這位大師哥,敢跟我明言相辯,但你的靖哥哥雖傻裡傻氣,他人也是很有主意的,以後等見了你爹。
嘿嘿,那就有好戲看了。說不得什麼,女婿打丈人,丈人打女婿的橋段,都會上演。看你這女娃,到時,還笑的出來不?
老叫花想到這裡,就高興的緊哪!”
語音未落,已然身形閃動,出了林子,鴻飛渺渺般,不見蹤影了。
顧朝辭今天這表現,著實讓穆念慈、郭靖、黃蓉等人,有些不可思議!
誰人不知洪七公這種高人,說話做事,講究言出既從,無論對錯,旁人哪敢反駁?
心裡再不認可,也沒人敢當麵明說,真以為洪七公脾性好,就可以隨意放肆了嗎?
黃蓉自是明白這個道理,見顧朝辭竟敢硬頂洪七公,還說的頭頭是道,將老頭從吹胡子瞪眼,說到神色漸緩,自有些忍俊不禁的感覺。但她雖未出聲發笑,卻也瞞不過洪七公耳目,所以才被點了幾句。
洪七公這一走,顧朝辭才轉頭,看向梁子翁的三個徒弟。一個到現在還在昏厥,躺在地上,另兩人見他目光射了過來,忙忙磕頭求饒。
顧朝辭其實也明白,洪七公說的不錯,他到了這個世界,對生命不是缺少敬畏,那是壓根不曾有啊!但這東西,估計難改了!
穆念慈見他麵色凝重,眼神有些飄忽,知道他心有思忖。
黃蓉本聽了洪七公最後調侃之語,那是半點也沒放在心上,心想著:“爹爹和靖哥哥,有我在,又怎麼會打起來?師父想看笑話,偏不給他看!”
正想去和郭靖說話,也見顧朝辭看著那三人,臉色陰晴不定。也就走向那神誌清醒的兩人,對其中一人踢了一腳,笑道:“大師兄,這幾個臭賊,肯定壞事做儘,不如殺掉算啦,免得將來禍害彆人!”
這幾句話她說的輕描澹寫,無論是梁子翁徒弟,還是郭靖、穆念慈,聽在耳中,也不禁肉為之顫。
顧朝辭聞言,瞥了一眼黃蓉,心念動處,微微一笑道:“師妹,這幾人肯定有其取死之道,我原想將他們一同斃了。
可師父又那樣說,我也不知,這三人,到底怎生處置,才算妥當!”
黃蓉雙手一負,風吹衣裙,風姿卓然,脆聲道:“大師兄,師父,難道做什麼、說什麼都是對的嗎?我看也不見得!
我剛才聽你們說,什麼處女,破了身子,女子就不能活啦。
我雖然不懂其中意思,可我卻知道,這梁子翁,就是個大惡人,七公饒了其性命,雖說他有他的道理。
但要是我爹,肯定會讓這老怪生不如死!這幾人都是他的徒弟,這老怪做壞事,難道都是親自動手嗎?
他們肯定都是幫凶,尤其那個年齡大的,二十年前,肯定參與幫助老怪,采陰補陽了,這種人直接殺了,就好了。
要照我說,師父的武功,我們可以學,做人卻是學不得的!”
顧朝辭看著黃蓉,見她笑語盈盈,卻說著殺人的話,心想:“這才十五歲啊,果然很黃蓉!”。不由笑道:“這幾人在我等眼裡,如同待宰羔羊,殺他們,你不覺得,有些過於狠毒手辣了嗎?”
黃蓉小手一揮,振聲道:“什麼狠毒!對待惡人,咱們就要比他更惡,跟惡人講善良仁慈,那不是傻子嗎……”還未等說完,連忙轉頭看了看周圍,吐了吐舌頭。
郭靖、穆念慈見她耍寶,俱是一笑。
顧朝辭也是笑道:“師父肯定回去了,聽不到的!”
黃蓉麵色一紅,又瞄了一眼四處,朗聲道:“反正,依我看,師父這樣不對!
這幾人都殺了就好了,想那麼多作甚!
我們又不殺好人,這有什麼難的?
我爹教我,對待壞人,隻有手段狠辣一點,才不會吃虧。那肯定是沒錯的!”
黃蓉對說殺人這事,那是滿不在乎,很是流暢,顯然這是她從小接受到的認知。
顧朝辭也是心念電轉:“這黃蓉被江南七怪、丘處機他們稱做‘小妖女’,也算名副其實了。可遇上郭靖後,為人處事改變也太多了,也太大了些!但這種改變,到底是好是壞,誰又能說的清呢?”
郭靖聽了半天,也想了半天,這時搖了搖頭,插口道:“蓉兒,你這樣說,也不對,若論這幾人行跡,或許該死。
但師父今天說了這麼多,對我等大是教誨一番,焉能讓他老人家,一席話都白說了,那未免太過不敬!
再者說,大師兄與我們不同,他以後是要接掌丐幫的,那可是武林中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一言一行,自當慎重!
這梁子翁也是一派宗師,殺就殺了,但他這幾個徒弟,沒有絲毫反抗之力,還一傷兩跪,大師兄再下殺手,那就有失身份了。
我就向師兄討個情兒,廢了他們武功,他們以後若想做惡,也沒了本錢,說不定還會變成好人呢!”
顧朝辭知他宅心仁厚,忠孝仁義,加之他所言,也頗有道理,哈哈一笑道:“那我就給你個麵子,饒他們一命!”
話音剛落,人已然長袖輕擺,縱身躍起,徑朝幾人而去。
他飛落之勢,好似長虹經天,瞬時就到了三人跟前,身形一晃,動若飄絮,已然繞行一周,飛足連踢,“啪啪啪”三聲響,在每人後腰“命門穴”上,都踢了一腳,這三人就如斷線紙鳶般,直直跌出一丈開外。
這“命門穴”乃是手少陽、足少陰交彙之處,挨了他這一腳,不但武功儘失,就連自身力氣,都使不出來了,說不得,連十二三歲的孩童,都打不過了,又與廢人何異?
這幾人俱是痛的長聲慘呼,心中早將郭靖十八代祖宗,給罵了個透。
他們勤修苦練這多年,今天一朝成了這樣,以後還怎麼過活?真不如死了算了!
這傻小子聽起來是個好人,定是大愚似奸,心腸最壞。但這般想法,一句不敢說出來,隻能爬起身來,相互扶持,一瘸一拐地去了,竟連自己師父的屍體,也都不管了。
人品之差,可見一斑。
這時穆念慈身形急展,轉眼間,便出了林子。
顧朝辭與郭靖黃蓉,俱是一愣,怎麼突然就跑了呢?
但不過一會,也不知穆念慈從哪裡,拿了兩個鏟鍬,飛奔而來,叫道:“辭哥,等急了吧?”
說著就自顧自的,在梁子翁屍體旁,找了處空地,開始掘起了坑,邊挖還邊道:“辭哥,師父說的道理太深,有些我也領悟不了,可我知道,你不是壞人,所以你認為誰該殺,那就殺!
反正辭哥,隻要你殺了人,我就挖坑埋人,永遠不會變!其他的,我也管不了!”
顧朝辭見到這副情景,一時也有些失神,她剛才跑出去,竟是找挖坑工具去了。
但她本性善良,如今跟著自己,心性多多少少,還是有了變化,念及此處,一時也有些心緒難寧,柔聲道:“念兒,你不用挖了,離遠一點,彆弄臟了衣服。我幾掌就能轟出一個大坑來,足夠埋他了!”
穆念慈聽了,臉色一紅,暗啐道:“你忘了辭哥現在有多厲害了嗎?還找東西挖坑,真是多此一舉了!”想著便退了開去。
此地大雨過後不久,地質疏鬆,顧朝辭鼓勁,幾掌拍出,就犁出一個方圓丈許的大坑來。暗忖道:“梁子翁,我雖殺了你,但也為你收了屍,讓你這家夥不致曝屍荒野,總比你那幾個徒弟強了。
而且你人雖死,又得‘降龍十八掌’轟出的大坑,來做躺屍之地,也算死有其所了!
這種喪葬一條龍服務,旁人又哪裡享受的起?也算配得上,你這長白山一派宗師的高貴身份了!這到了下麵,也有的吹了!”
顧朝辭動念間,就將梁子翁屍體,扔進坑中,又隔空幾掌接連推出,將土掩埋好。“參仙老怪”這號人物,算是徹徹底底沒了。
這時黃蓉走了過來,大喇喇的問道:“大師兄,你和師父說什麼處女,還有破了她們身子,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問靖哥哥,他也不知道!”
她是一個不懂,就要搞明白的性格,問了郭靖,不知道,就跑來問顧朝辭了,非得弄個清楚明白不可。
但這話可將顧朝辭給難住了,他也知道,這丫頭母親早亡,這類事黃老邪,肯定不好說。再看她一副充滿求知欲的眼神,隻能一擺手道:“這事,你去問你師姐,或者等你與郭兄弟成親了,就明白了。”
黃蓉聽他這麼一說,再一看穆念慈,也是滿含笑意,看著自己,立時明白這類事,涉及閨房之事。
饒她身為黃老邪的女兒,好似不拘禮法,這時也羞紅了臉,身法展動,如箭離弦,瞬間跑出了鬆林。
郭靖見狀,好似也心有所悟,但隻撓了撓頭,並未追趕,隻在鬆林中,繼續勤練他的降龍十八掌了。
……
五人在一起教授、請教、習練武功,絲毫不覺時光之過,便過了一個多月。
黃蓉每天給洪七公做菜,她與穆念慈也得洪七公,傳了不少武功,但都是其年輕時所學,威力自不如“降龍十八掌”。
不過洪七公為了“騙吃騙喝”,黃蓉也不是,真心想要學習武功,但穆念慈卻是隻要你教,我就用心跟著學,學多少算多少。
而黃蓉也很是大方,竟將自己所知的,桃花島“落英神劍掌”及“彈指神通”功夫,也傳給了穆念慈。
穆念慈詢問過顧朝辭後,自也將,那版被閹割改進過的九陽神功,傳給了她。
幾人自是沉浸其中,都是不亦樂乎。
這一月時間,顧朝辭、郭靖將“降龍十八掌”都儘數學了過來。
而且,洪七公又背過幾人,開始傳授顧朝辭,隻能幫主學的“打狗棒法”。
這“打狗棒法”與“降龍十八掌”大異其趣,雖隻三十六路,但其中變化多端,天下武功招數,無有出其右者,相比較而言,這比“降龍十八掌”又要難學得多了。
“降龍十八掌”講求剛猛淩厲,“打狗棒法”卻專門以柔克剛,使的儘是巧勁,有“纏”、“拌”、“劈”、“戳”、“挑”、“引”、“封”、“轉”等妙訣,聲東擊西,虛實莫測,委實令人防不勝防。
顧朝辭學十八掌,不到十天,已然儘數領悟,但這路棒法,那是足足花了一個月時間,才將各種精義,儘行領悟。
不過,經過顧朝辭旁敲側擊,幾人也都將,洪七公那一手“漫天花雨擲金針”的暗器手法,學了過來。他可知道,以後就要用這東西,來克製西毒蛇陣呢。
顧朝辭本來武功已然甚高,但那“降龍十八掌”“打狗棒法”乃是當世一等一的功夫,對他亦是大有裨益,更何況洪七公傳授掌法棒法之際,時常以武學精義相授,顧朝辭也請教一些《九陰真經》上的武功,觸類旁通,一個月下來,顧朝辭與以前,已然判若兩人,與洪七公過手,五十招之內,頗不落下風。
而這一月中,穆念慈雖不如顧朝辭、黃蓉聰明,但她比黃蓉用功勤的多,又有閹割版九陽神功,武功也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了。
……
是日,五人吃完午飯,洪七公抹了抹嘴,道:“咱們聚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該分開了。”又看著顧朝辭道:“今年七月十五,本幫四大長老,以及各路首領,預定在洞庭湖畔,嶽州聚會,為的是聽我指定幫主的繼承人。”
說著便將手中的打狗棒,遞向顧朝辭。他雙手接過後,就見洪七公很是肅然道:“這是幫主信物,就如同皇帝玉璽、做官之人的官印一般。到時無論我去與不去,隻要你持棒前去,眾兄弟自明白我意思。
幫內一切事務有四大長老襄助,我也不必多囑。但你到時候若丟了這棒子,你這幫主,也就不用做了,更彆說是我老叫花徒弟,我可丟不起那人!”
說著哈哈大笑,已然振衣起身,朝著門外走去,邊走邊說:“如果有事找我,可到任何丐幫分舵傳信,我自會知曉。
哈哈……不過不是大事,不要找我嘍!”
說著不給幾人叩拜機會,已然身形一閃,出了門外。幾人連忙搶出,也隻能隱隱看到個背影,隻覺這等輕功身法,委實平生僅見。
黃蓉穆念慈見師父一走,眼圈也不由紅了,問道:“大師兄,師父走了?你與穆師姐準備去哪?”
顧朝辭不加猶豫道:“我得去江湖上走走!”
黃蓉笑道:“也是,你得拎著打狗棒,好好在江湖上,威風威風才行!”
顧朝辭微微一笑道:“小師妹,聽你這意思,以前我就不威風了?
若沒你給我下絆子,我雖是心狠手辣,但也是懲奸除惡的好漢子啊!”
黃蓉“撲哧”一笑道:“這事過去了,而且我可沒用你的名字,殺人嫁禍,定是有人看你名頭大,又好用,才借來使使,你可不能老是將我記在心裡!”
顧朝辭一擺手道:“這事早過去了,我隻是來個玩笑罷了!”說著看向郭靖道:“師弟,你準備去哪裡?”
郭靖道:“我要去臨安,找段天德為父報仇!”
顧朝辭微微點了點頭,拱手說道:“那好吧,我們就各自分手吧,祝你早日成功,若七月十五無事,你二人得來洞庭湖一娶!”
郭靖也是一拱手,神色一正道:“那是自然,師兄接掌幫主之位,小弟怎敢不來!”
顧朝辭又看向黃蓉,將手中打狗棒一舉,神色儼然道:“黃師妹,你對幫主之位,有沒有興趣?隻要你願意,我與郭兄弟給你保駕護航!”
黃蓉一聽這話,頭搖的和撥浪鼓似的,叱喝道:“你少來,想的倒挺美,叫花子頭,有什麼可當的?你還是自己玩去吧!”
顧朝辭哈哈一笑,帶著穆念慈,已然出了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