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森然一笑道:“不過,當務之急,是星宿派掌門人‘摘星子’與北五省綠林道總瓢把子‘扛鼎神猿’雷鼎秀,一前一後,已經過了水道,朝莊子來了,想必也快到了。”
李秋水一直姿態幽雅,品著香茗,這時豁然起身,冷聲道:“星宿派?丁春秋的徒子徒孫?哼,來的好,今天一個也彆想走!”說著徑向門外行去。
顧朝辭身法一展,將她攔住,說道:“這些人交給我,你就在莊裡呆著,一方麵若有人乘虛而入,有你在大家都放心。
另一方麵沒人知道你,這是步暗棋,明的敵人由我打發,若有人暗中偷摸進來了,卻沒能出去,這也能給那些觀望之人,一些神秘感與恐懼感!”
王夫人也道:“是啊,娘,有嫣兒他們在,我不會有事的,你就在莊裡閒坐吧!”
李秋水一尋思,自己所謂殺儘逍遙派弟子的誓言,在顧朝辭與王語嫣這裡已經破了。再執著去殺丁春秋的徒子徒孫,也失去了意義,當即點了點頭。
就在王夫人、顧朝辭、王語嫣三人聯袂而出時,王語嫣忽道:“顧郎,我覺得你改一下裝扮比較好,世人不是說你的傷,沒有三個月好不了嗎?
那你先躲在暗處,不要出手,若有什麼高手,真以為你受了重傷,說不定就按耐不住了,那麼你在出手,除了他,既能排除麻煩,也能以作震懾!”
顧朝辭一怔道:“你是說鳩摩智?”
王語嫣輕輕點了點頭道:“他是怎麼會的小無相功,想必就是慕容博上次救了他,才來我家‘琅寰玉洞’偷了秘籍。
他又敗在你的手上,必不甘心,或許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他武功之高,不懼當世任何人,我勝不過他,他卻對你大為忌憚。
你若安然無恙出現了,他又躲著不出來,反而讓人頭疼!
畢竟現在這情況,我們幾人想要偷偷摸摸的走不難,可要帶著我家“琅寰玉洞”的武功秘籍離開,那就瞞不過彆人耳目。也就失去了離開這裡的意義。
我們縱然要離開,怎麼也得風頭過了才行,似鳩摩智這等人物,曼托山莊的守衛卻是形同虛設,還不如乘機吊他出來,一勞永逸!”。
顧朝辭一尋思:“的確如此!蕭遠山養傷,慕容博縱然死了,鳩摩智卻活著,這家夥本就愛武成癡,又知道王家的確藏有武學秘籍,弄不好真的會來!”。
也就去換了一身仆人裝束,王語嫣給他臉上塗了些藥水,粘了些胡子,哪有“血煞魔君”一絲風範。
曼陀山莊儘是婢女仆婦,沒有男人,王語嫣索性讓幾個婢女,也換了男仆裝,這才讓他顯得沒有那麼顯眼。方跟著王夫人、王語嫣等莊內一行人,出了莊外。
莊外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幾十個人正圍著一堆火焰。那火焰高約五尺,色作純碧,鬼氣森森,和尋常火焰大異。
眾人默不作聲地注視火焰,左掌按胸,口中喃喃地不知說些什麼。
這些人一色的麻葛布衫,意態莊嚴,還有兩人扛著旗杆。在綠油油的火光照映下,顯得更加詭異。
王夫人見狀幾欲氣炸了肺,在她曼陀山莊門前放火,這是壓根沒將她放在眼裡啊!心中怒罵:“丁春秋這老王八蛋,都是收的什麼玩意兒!”
不過她激怒之中,倒也慢慢冷靜下來。她也知道丁春秋知曉徒弟,都是些欺師滅祖之徒,人品個頂個的差,從未向弟子們透露過兩人關係。就是自己的武功秘籍,也都存放在她這裡。
忽聽得“嗚嗚嗚”幾下柔和的笛聲,從西方飄來,眾人轉過身子,一齊向笛聲來處躬身行禮。
眾人向笛聲來處瞧去,見一個麻衣人飄行而來,腳下迅捷,片刻間便走到火焰之前,將一支二尺來長的玉笛一端放到嘴邊,向著火焰鼓氣一吹,那火焰陡地熄滅,隨即蓬的一聲響,騰向半空,升起有丈許來高,這才緩緩低降。
眾人高呼:“掌門人法力神奇,令我等大開眼界。”
當先兩人將扛著的旗杆一抖,兩麵大旗烈烈飛舞,虎虎生威,一麵寫著“手握星辰摘日月”,一麵寫著“此仙隻應天上有”。
顧朝辭混在人中,望將出去,這正是丁春秋的“私人樂隊”,星宿派人馬,好多人他都見過。心想:“應該是丁春秋死了,他的大徒弟摘星子正了掌門之位!現在沒了丁春秋壓製,也就抖起來,有樣學樣了!”
王夫人瞧那“掌門人”時,竟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身材高瘦,臉色青中泛黃,麵目卻頗英俊。
不過見了他飄行而至的輕功和吹火之技,知道他內力不弱,但這般鼓氣吹熄綠火,重又點旺,卻非內功,料想是笛中藏著什麼引火的特異藥末。
這人忽然看向王夫人與王語嫣等人,眼神一亮,笑著道:“可是曼陀山莊莊主王夫人到了嗎?”
王夫人冷笑道:“閣下招子亮得很。”
那人陰笑道:“我摘星子手握星辰摘日月,若連這份能耐都沒有,豈非一個笑話?”
王夫人俏目一翻,寒光四射,冷冷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在我麵前裝神弄鬼?”
摘星子怪笑道:“果然美人脾氣都大,你跟你女兒站在一起,像姐妹一樣,也不知這‘血煞魔君’是衝你去的,還是真的看上你女兒了,這你可要小心了?”
他運足內力發聲,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意欲炫露內力懾伏眾人。
若是換了彆人,星宿派眾人必然得給掌門人,拍拍馬屁。
可他們多數都見識過顧朝辭手段,膽子沒有那麼大。
若非江湖傳言,顧朝辭身受重傷,沒有三個月好不了,還有自家這位新掌門人手段毒辣,他們才不來趟這趟渾水呢。
他們早都想好了,若是“血煞魔君”不在,他們跟著掌門人撈點油水,若是人安然無恙,他們立馬見風使舵就行了。
至於現在,就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掌門人,可勁蹦噠就行了。
王夫人聽了摘星子這話,霎時間想到顧朝辭初次見她,就目不轉睛盯著她看的事,頓時氣往上撞,怒道:“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今天合該給我做花肥!”
摘星子長笛一豎,雙手一抱一揖,道:“好了,王夫人,你長得這麼美,你也不想早早就與自家女兒、女婿分開吧?
我們兄弟與你素不相識,那血煞魔君更是不好惹,我們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做這等事,為了什麼,你也心知肚明!”
忽然王語嫣分開婢女,施施然走了出來,冷然說道:“你這人想的都挺好,可是我這一雙手卻不肯,你說怎麼辦?”
星宿派一些人一見到王語嫣,如見鬼魅,登時色變,滿頭冷汗涔涔流下。不知內情之人,大感匪夷所思。怎麼也想不出來,一個仙女般的人物,就令他們悸駭欲死。
這時有一人咽了咽唾沫,對摘星子顫聲道:“掌門人,這八成就是那淩波仙子,血煞魔君拿她當寶,曾為她喂水喂飯,怒殺南慕容,這我們親眼所見!
他肯定在這裡,我們還是走吧!”
摘星子臉上驀然色變,但旋即平複如初。嘿嘿一笑道:“這更好了,有了此女,血煞魔君縱然傷勢好了,也得跟我低頭,你們又怕個什麼?”
這人又道:“江湖傳聞,淩波仙子武功高強,與師…嗯,星宿老怪都能平分秋色……”
摘星子一擺手道:“江湖傳聞豈能儘信?按照你們所說,此女幾個月前,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垂死之人,那她能用幾個月時間,突然變成武學高手?
嗬嗬,還與丁春秋平分秋色,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依我看,要不就是那些廢物,奈何不了血煞魔君,故意往自己臉上貼金,杜撰出一個“淩波仙子”做為他的幫手。
要不淩波仙子就是另有其人!你說對嗎?小娘子?”
摘星子乃是星宿派除卻丁春秋的第一高手,幾個月前,丁春秋來中原,他並未前來,留駐星宿海。
結果小師妹阿紫偷了“星宿老怪”的寶物“神木王鼎”跑了,嚇得摘星子三魂七魄跑了一半,急忙追趕。一路到了中原,卻聽說丁春秋被“血煞魔君”抓了,生死不知。
後來與眾位師弟彙合,知道了一切來龍去脈,知道丁春秋與二師弟摩雲子、七師弟出塵子一起失蹤。他不知丁春秋究竟死沒死,還不敢輕舉妄動。遂一邊查找阿紫,一邊打聽師父消息。
結果前段時間,聽師父死在衛輝城,他們正好離得不遠,趕去連屍體都看見了。
摘星子立馬感覺,頭上的大山沒有了,便順理成章做了星宿派掌門人。
曼陀山莊藏有武學典籍之事,傳的沸沸揚揚,他便想火中取栗。
一則顧朝辭身受重傷,三個月難以恢複,這是“降龍羅漢”親口說的,可信度頗高。二則自忖武功高強,收拾王夫人這樣一個婦道人家,豈不手到擒來?
至於來了各路人馬,其他人都在觀望,想看看先動手的下場如何。
他則是生怕動手晚了,反而落不下好東西,這才火急火燎的趕來,畢竟“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他比誰都懂。
王語嫣聽了摘星子的調戲之語,不怒反笑,說道:“淩波仙子這個名號,誰都可以叫!我也隻是我,不過讓你這個無知之輩,做個花肥,卻是沒有絲毫問題!這你信不信?”
摘星子麵上仿佛罩了一朵烏雲,冷哼一聲道:“小娘子,口氣倒是不小!”說著腳下一閃,竄過兩丈距離,手中長笛,朝王語嫣攢心直刺。
王語嫣負手背後,洋洋不睬。
摘星子這招本是虛招,旨在誘敵出手,窺其虛實,瞅準了空擋,再行突下殺手,是以笛尖顫動,罩住她胸前三處大穴。
卻見她如此小視自己,怒從心起,力貫右臂,變實為虛,笛尖雷霆一擊般,刺向王語嫣胸口“玉堂穴”。
“小姐——”
眾女驚呼聲中,王語嫣倏然兩指伸手,夾住笛尖,摘星子手中長笛,便如嵌入鐵柱一般,穩穩停住,再也進不得分毫。
摘星子驚駭欲死,他在這根笛子上,浸淫十多年苦功,仗此威服眾位師弟,成為星宿派大師兄。卻不意今天一招受製。
他剛想變招,王語嫣中指輕彈,隻聽“叮當”一聲,青光一閃。
摘星子驀感一股大力襲來,手臂震得酸疼欲折,笛子脫手而飛,胸口如壓巨石,不由退出三步。
這還未及反應過來,王語嫣拂袖一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