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廳劇烈搖晃,頂壁的巨石如雨點般砸落,激起漫天塵埃。腳下的大地裂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仿佛擇人而噬的巨獸之口。
死亡的陰影籠罩在每一個僥幸從混沌空間逃生的修士心頭。
“快!那邊還有路!”
不知是誰嘶吼了一聲,指向幾條尚能辨認出輪廓的甬道。然而,其中幾條已然被墜落的巨石堵死,剩下的寥寥無幾,瞬間成了眾人爭奪的唯一生機。
先前因玉簡而起的貪婪,此刻儘數化為求生的欲望。所謂的聯盟、道義,在真正的生死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
“滾開!擋我者死!”
一名散修紅著眼睛,揮舞著法器,試圖搶占一條相對通暢的通道,卻被數道更為凶狠的攻擊瞬間淹沒,連哼都未能哼出一聲,便化作一灘肉泥。
沐雲景披頭散發,僅存的左臂青筋畢露,那雙怨毒的眸子死死鎖定在不遠處的牧九身上。他手中的血色玉簡散發著不祥的光芒,卻無法平息他心中的滔天恨意。
血池之辱,斷臂之仇,種種怨念疊加,讓他徹底失去了理智。
“小子!拿命來!”
沐雲景嘶吼著,周身血煞之氣瘋狂暴漲,竟是不顧一切地催動了某種血煞宗的禁忌秘術。他乾癟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下去,換來的是一股遠超他當前境界的恐怖力量。
一道濃稠如墨的血影從他體內爆射而出,帶著令人作嘔的腥臭與瘋狂的殺意,直撲牧九!他竟是放棄了逃生,也要在此地將牧九斬殺,奪走其身上的一切!
天劍門的楚河麵色鐵青,一劍劈開身前數名試圖搶道的散修,厲聲道:“天劍門弟子,隨我突圍,莫要戀戰!”
他瞥了一眼陷入死鬥的牧九與沐雲景,沒有絲毫插手的意思。
宗門利益,遠比個人恩怨重要。
歐陽娜娜見牧九陷入險境,焦急萬分,便要提劍上前相助。
“師妹,顧全大局!”周衍一把拉住她,語氣嚴厲,“此刻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歐陽娜娜銀牙緊咬,望著牧九浴血的身影,最終還是被幾名天劍門弟子強行護著,衝向一條相對通暢的甬道。
純陽觀的胡熙陽亦是老成持重,拂塵一甩,幾張符籙化為屏障,護住門下弟子,迅速向另一處出口撤離,對場中的亂戰視若無睹。
合歡宗方向,司徒顏深深地注視了牧九一眼,那冰冷的眸子中,情緒複雜得難以分辨,似有惋惜,似有冷漠,又似乎夾雜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異樣。
最終,她沒有絲毫停留,帶領著合歡宗的殘存弟子,搶占了一條狹窄的通道,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玉玲瓏在隨著司徒顏離開之前,回眸一瞥,正對上牧九與沐雲景搏命的慘烈景象。
她非但沒有驚懼,反而紅唇勾起一抹妖媚的弧度,聲音嬌柔卻清晰地傳入牧九耳中:“小郎君,若是你能活著出去,可要記得來我合歡宗,奴家隨時恭候你來‘練劍’哦~咯咯咯……”
銀鈴般的笑聲在崩塌的石廳中回蕩,帶著一股令人心神搖曳的魅惑,旋即遠去。
至於萬毒穀的江心月,以及那神秘的蘇妙音,早已在混亂爆發的初期,便不知所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麵對沐雲景燃燒精血的搏命一擊,牧九瞳孔驟縮。他體內的《化生訣》瘋狂運轉,右臂之上,那新生的第八道、第九道黑色龍形紋路陡然爆發出灼熱之感,與懸浮在身側的葬天劍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吼!”
一聲仿佛來自遠古凶獸的低沉咆哮,從葬天劍的劍身深處隱隱傳出。血光暴漲,一股蠻荒、霸道、充滿毀滅氣息的力量,順著手臂上的黑紋,瘋狂湧入牧九的四肢百骸!
“殺!”
牧九發出一聲低吼,不退反進!他此刻也顧不得保留,生死一線,唯有傾力一搏!
葬天劍劃出一道詭譎的弧線,血色劍芒撕裂空氣,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迎向那道猙獰的血影。
“噗嗤!”
一名試圖從旁偷襲牧九的血煞宗長老,連反應都來不及,便被逸散的劍氣攔腰斬斷,內臟混著鮮血流淌一地。
緊接著,另一名血煞宗長老發出淒厲的慘叫,他的護體法寶在葬天劍的鋒芒下如同紙糊一般破碎,整個人被劍光絞成了漫天血霧。
牧九以傷換傷,硬生生接下了沐雲景的部分攻擊,左肩被血影擦過,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血肉模糊。但他手中的葬天劍,也成功斬碎了沐雲景外圍的血煞護體,劍鋒直指其心脈!
沐雲景眼中閃過一絲驚駭,他沒想到牧九在重傷之下,竟還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戰力。
“老夫今日拚著魂飛魄散,也要拉你這小輩陪葬!”
沐雲景徹底瘋狂,他不顧一切地將體內殘存的所有精血與煞氣,儘數灌注到那道血影之中。血影猛然收縮,化為一隻猙獰的血色鬼爪,帶著同歸於儘的決絕,狠狠拍向牧九的胸膛!
這一擊,彙聚了沐雲景畢生的怨毒與修為,其威力之強,足以讓任何同階修士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