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並非尋常的赤紅火焰,而是如同液態的月光與冰冷的星輝熔煉而成,它呈現出一種聖潔到極致、卻又冰冷到令人靈魂凍結的銀白色,火焰的邊緣,跳躍著細碎的、如同鑽石星辰般的冰晶,它無聲地燃燒著,所過之處,空間仿佛都被凍結、灼燒出細微的黑色裂痕,空氣中那汙穢的怨念力場如同遇到了克星天敵,發出淒厲的尖嘯(精神層麵),瞬間被凍結、焚化、湮滅。
這正是融合了月華本源與破滅淨化意誌的——銀月冷火。
銀白色的冰冷火焰如同審判之矛,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無視了怨念光束的攔截!那些足以洞穿山石的暗紅光束,在接觸到銀焰的瞬間,如同投入烈焰的雪花,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便無聲無息地汽化湮滅。
轟隆!!!
銀月冷火精準無比地命中了那尊骸骨祭壇頂端的暗紅能量球。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種極致的湮滅。
嗤——!!!
刺耳到令人靈魂崩裂的湮滅聲驟然爆發。
那團凝聚了無數怨念和精血的暗紅能量球,如同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熔爐核心!瞬間由內而外地凍結、凝固、然後化作無數細碎的、閃爍著詭異紅光的冰晶粉末!連同承載它的那尊由慘白骸骨和漆黑岩石構成的祭壇,也在銀焰冰冷的灼燒下,如同經曆了萬載風化,無聲無息地崩塌、瓦解、最終化為一地散發著惡臭的灰燼。
九狐鎖魂陣那堅不可摧的死亡牢籠,瞬間被撕開了一道巨大的缺口,整個陣法劇烈地動蕩起來,收縮的荊棘之牆和穹頂都出現了明顯的遲滯和扭曲,其餘八尊祭壇頂端的能量球瘋狂閃爍,發出充滿驚怒的無聲尖嘯!
“有效”淩淵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芒,體內新生的銀月冷火之力在巫醫係統的引導下蠢蠢欲動,他感受到阿璃通過契約傳遞來的、那冰冷而強大的意誌。
“下一個!”阿璃的聲音如同冰雪女王,沒有絲毫遲疑!她指尖流轉,銀月冷火再次凝聚!這一次,火焰的規模更大,冰冷的銀焰在她周身跳躍、升騰。
淩淵與她心意相通,他不再是被動承受能量,而是主動引導著體內新生的銀月冷火雛形,將其與阿璃的力量在契約鎖鏈中完美交融!兩人如同一個整體,一個冰冷的、燃燒著銀色火焰的、執掌淨化與破滅的神祇。
“破!”
“破!”
“破!”
兩人同時厲喝,聲音在精神層麵融為一體!
一道道冰冷的銀焰之矛,如同死神的鐮刀,精準無比地射向剩餘的骸骨祭壇,所過之處,怨念湮滅,能量凍結,骸骨成灰。
轟!轟!轟!
一座座祭壇在銀月冷火的無情審判下接連崩塌、瓦解!整個九狐鎖魂陣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暗紅色的能量紋路如同斷裂的血管般瘋狂閃爍、崩解,收縮的荊棘之牆和穹頂如同破碎的琉璃,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飛舞的、散發著惡臭的黑色光點。
當最後一尊祭壇在銀焰中化為灰燼的瞬間!
轟隆隆——!!!
整個上古困陣如同被抽掉了根基的積木,轟然崩塌!那沉重如山的怨念壓製力瞬間消失無蹤!粘稠的空氣恢複了流動,慘淡的月光終於毫無阻礙地灑落在這片被褻瀆的土地上。
淩淵和阿璃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著。實體化的銀色鎖鏈緩緩收斂光芒,重新隱沒於兩人手腕皮膚之下,隻留下一種靈魂深處更加緊密的牽絆感。阿璃周身跳躍的銀月冷火也漸漸內斂,但她指尖依舊殘留著一絲冰冷的銀焰,如同跳動的精靈。淩淵則默默感受著體內那股新生的、冰冷而強大的力量——銀月冷火的雛形,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他靈脈深處蟄伏。
劫後餘生的短暫寂靜中,阿璃緩緩轉過頭,看向身旁的淩淵。她銀色的眼眸中還殘留著戰鬥的冰冷餘韻,但深處卻翻湧著複雜難明的情緒。她看著淩淵嘴角未乾的血跡,看著他兩鬢刺目的灰白,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指尖那縷冰冷的銀焰。
“你的火”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微顫,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奇異的感覺,“很暖。”
淩淵微微一怔,低頭看向自己掌心。一縷同樣微弱卻冰冷的銀焰正在他指尖跳躍、升騰。冰冷的外表下,是足以焚毀汙穢的熾烈內核。他沉默片刻,沒有回答,隻是握緊了拳頭,將那縷銀焰收起。目光卻警惕地望向森林深處——墨陽那冰冷怨毒的意誌,並未因陣法的破碎而消失,反而如同被激怒的凶獸,變得更加狂暴和接近。
“走”他再次拉起阿璃的手,這一次,動作少了些倉促,多了份沉凝。兩人身影迅速消失在重新灑落的、冰冷的月光之中。隻留下身後那片布滿祭壇灰燼、如同被神罰洗禮過的焦黑空地,無聲地訴說著剛剛那場冰與火交織的破陣之戰。新生的銀月冷火,成為了他們對抗黑暗最鋒利的武器,也悄然拉近了兩個在絕境中緊握彼此的靈魂。
淩淵和阿璃的身影如同兩道融入月色的幽影,在死寂的森林中疾掠。身後,那片被銀月冷火焚儘的焦土上,九尾黑狐墨陽那冰冷、暴怒到極致的意誌如同實質的寒潮,瘋狂地席卷掃蕩著每一寸空間,搜尋著褻瀆者的蹤跡。無形的尖嘯刺痛著兩人的精神,死亡的陰影如影隨形。
“不能停!”淩淵的聲音嘶啞,強壓著體內因銀月冷火初次爆發而帶來的經脈灼痛和空虛感。巫醫係統在意識深處閃爍著微弱的警示光:【能量過載反噬,靈脈輕微灼傷。銀月冷火雛形狀態極不穩定,建議深度調息。】他緊握著阿璃的手腕,契約鎖鏈雖已隱沒,但那份冰冷的牽絆感卻前所未有的清晰,成為黑暗中唯一的錨點。
阿璃臉色蒼白如紙,強行引導融合能量帶來的精神負荷遠超想象,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靈魂深處的疲憊。她銀色的眼眸警惕地掃視著周圍扭曲的樹影,低聲急促道:“他鎖定了這片區域,能量波動太強,掩蓋不了行蹤太久”
“往禁地邊緣走”淩淵當機立斷。巫醫係統的能量掃描模塊在超負荷運轉後近乎癱瘓,僅能模糊感知到前方有一片能量更為混亂、駁雜的區域,如同天然的乾擾屏障。“利用那裡的混亂能量場甩掉他!”
兩人不再直線奔逃,而是如同靈狐般在虯結的樹根、嶙峋的怪石間曲折穿梭,將速度提升到極致,不顧一切地衝向森林深處那片被狐族視為不祥之地的古老禁域邊緣。身後,墨陽的意誌如同附骨之蛆,幾次險之又險地擦過他們藏身的陰影,冰冷的怨念幾乎凍結了空氣。
不知奔逃了多久,直到天際泛起一絲微弱的魚肚白,身後的恐怖壓力才如同退潮般緩緩減弱、消散。墨陽的意誌似乎被某種無形的界限所阻,最終化作一聲不甘的、震動靈魂的無聲咆哮,徹底斂去。
兩人終於在一處隱蔽的、布滿濕滑苔蘚的岩縫中停下,背靠著冰冷的岩石,劇烈地喘息。汗水混合著血汙浸透了衣衫,脫力和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如潮水般湧來。淩淵迅速檢查了阿璃的狀況,確認她隻是靈力透支並無大礙,才靠著岩壁滑坐在地,吞下幾顆勉強煉製、聊勝於無的恢複丹藥,閉目調息。
“他~放棄了”阿璃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微顫,望著森林深處墨陽意誌消失的方向,眼神複雜難明。
“不,”淩淵睜開眼,眸底一片冰冷凝重,“是黎明將至,他需要回到‘墨陽’的軀殼裡,維持那層人皮。公開的‘族長’,不能缺席部落的黎明祭禮。”他看向阿璃,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我們必須立刻回去。裂齒是他計劃的關鍵一環,他絕不會放過這個挑起內亂、嫁禍於我的棋子。回去晚了,裂齒必死,而我們,將成為真正的‘叛徒’。”
阿璃心中一凜,瞬間明白了淩淵的擔憂。墨陽需要裂齒這個“叛徒”死在眾目睽睽之下,最好是由淩淵“親手”處決,或者死在混亂之中,這樣才能徹底坐實淩淵的“勾結外敵”之名,將部落的怒火引向他們。而黎明後的處決,無疑是最好的舞台。
兩人強撐著透支的身體,辨認方向,朝著部落的方向疾行。每一步都牽扯著傷痛和疲憊,但眼神卻越發銳利。一場關乎生死存亡、揭露真相的博弈,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已然拉開了帷幕。
當他們終於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悄無聲息地潛回部落外圍時,第一縷慘淡的灰光正撕裂黑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不同尋常的肅殺和壓抑。部落中央的篝火早已熄滅,取而代之的是各處崗哨異常森嚴的守衛,以及隱約傳來的、族人被強行驅趕集結的嘈雜和低泣。
“果然”淩淵藏身在一處陰影中,看著遠處被火把映照的、通往斷崖刑場的路上攢動的人影,眼神冰冷如刀,“處決裂齒,就在今日黎明。”
阿璃的心沉到了穀底,銀牙緊咬:“他要用裂齒的血,點燃內亂的火焰。”
“也是他引狼入室的信號。”淩淵補充道,目光掃過部落邊緣那些看似平靜的黑暗角落,巫醫係統殘餘的能量感知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充滿野性和嗜血的能量波動,如同潛伏的狼群。“黑鬃,已經來了。這場處決,是給狼族的進攻信號。”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決絕。沒有時間休息,沒有時間療傷。他們必須立刻混入人群,進入那個墨陽精心布置的、名為處決叛徒、實則為他們準備的死亡陷阱——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