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剛給岩壁塗上暖金色,洞穴裡還殘留著夜晚的涼意。淩淵深吸一口氣,泥土和草木的清新鑽入肺腑。灶台上騰起的熱氣讓我滿意,想到那句“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嘴角不自覺揚了揚。
昨天篝火會收拾得晚,但給驍兒帶點東西的念頭一直沒放下。熏肉肯定不行,那小子守著呢。走到深處儲食的石台前,目光掃過那些用闊葉仔細包裹吊掛的儲備。
“今天換個法子”低聲自語,粗糙的手指靈巧地解開藤蔓。特意挑了幾條肉質最厚實的刺骨魚乾,又拿了幾隻曬得硬邦邦的大螃蟹和一小袋風乾的貽貝肉。都是河裡的好貨。
點燃灶火,在石鍋裡用細柴搭了個米字架,倒入清晨打來的清冽山泉,又丟進幾片去腥增香的香茅草葉。水汽蒸騰起來,我把刺骨魚乾切段,螃蟹掰開成塊,連同貽貝肉一起,小心鋪在一片洗淨的巨大厚實的闊葉上,穩穩架在米字架上方的水汽之中。很快,混合了海水鹹鮮與香茅清冽的霸道香氣就驅散了洞穴的清冷,彌漫開來。
“哇,今天有蒸魚乾和螃蟹吃耶”阿璃被香氣勾醒,揉著眼睛跑過來。看著圍攏的家人,我冷硬的眉眼不自覺地柔和了。用另一片乾淨的闊葉,小心撥下部分蒸好的食物,特意挑了最嫩、刺最少的魚肉和一隻飽滿的大蟹鉗遞給阿璃。“嘗嘗,”聲音帶著笑意,“等一下給淩玥和淩睿也留些”。
剩下的,用那張專門包裹食物的防水油皮葉仔細包好,紮緊。分量很足,都是給驍兒的。
“要不要去瞅瞅驍兒呀?”阿璃輕聲嘟囔著,把食物擱一邊,轉身去叫睿兒和玥兒吃飯。
“好嘞”應了聲,順手拿起裝水的皮囊掛腰間,再拎起那包熱騰騰的食物,“那小子守著熏肉呢,正好瞧瞧他弄的咋樣”
不再多說,大步流星走出洞穴。晨光中,強壯的身軀在發光藤蔓交織的叢林間投下長長的影子,矯健地穿梭在熟悉的小徑上。去西崖的路,閉著眼都能走。
不多時,前方升起的、有些淩亂的青煙映入眼簾。繞過一片巨大的蕨類,熏肉坑出現在眼前。驍兒——身形已快趕上我,眉眼間還帶著少年倔強的年輕雄性——正背對著我,皺著眉用長木棍調整坑裡懸掛的獸肉,想讓煙霧更均勻些。
“驍兒”淩淵低沉的聲音響起。
淩驍猛地回頭,看到我高大的身影,臉上先是驚訝,隨即是掩不住的喜悅:“阿父,你怎麼來了”他鼻翼翕動,目光直直落在我手中那包得嚴實的油皮葉上。
淩淵沒多話,直接把食物包遞過去:“拿著,剛蒸好的,魚乾、螃蟹、貽貝肉。”
淩驍幾乎是搶過去,解開草繩,油皮葉掀開的瞬間,更濃鬱的鮮香熱氣撲麵而來,白蒙蒙的水汽裡,蒸得恰到好處的刺骨魚肉泛著誘人光澤,橙紅的蟹殼、飽滿的貽貝肉都浸潤著汁水,與他手裡乾硬的肉乾天壤之彆。
“阿父”他喉頭滾動,想說什麼,但食物的香氣和腹中饑餓讓他一時失語。他顧不得燙,抓起一塊魚肉塞進嘴裡,鮮香軟糯在舌尖炸開,滿足地眯起眼,含糊嘟囔:“好吃,還是家裡的味道好”
看著兒子狼吞虎咽的樣子,我眼中掠過一絲笑意。“慢點吃”沉聲提醒一句,淩淵走到熏肉坑邊,銳利的目光掃過火堆、煙道和肉塊。
果然,一處煙道石塊堆疊歪斜,影響了煙霧流通,靠近坑壁的幾塊肉熏烤不均,顏色偏深。二話不說,挽起獸皮袖口,露出虯結的小臂肌肉,動手調整沉重的石塊。動作沉穩有力,幾下就把煙道修正,讓青煙重新變得均勻順暢。
淩驍一邊大口吃著帶著家味道的熱食,一邊看著我不聲不響地解決麻煩。魚肉、螃蟹、貽貝的滋味暖了他的胃,也暖了他的心。
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快吃吧,等下跟我去弄個熏肉房”。
“嗯,知道了,阿父”淩驍嘴裡塞得鼓鼓囊囊,用力點頭,眼中光芒明亮。
站在熏架旁,目光穿透翻滾的煙霧。這簡陋的裝置和短暫的熏製,不過是權宜之計,是驗證概念的起點。一夜的濃煙,隻夠賦予表層風味和初步脫水,遠遠達不到深層殺菌、長久保存的目的。記憶中那些需要數日乃至數周熏製的頂級火腿、臘肉,才是真正能對抗時間的力量。
“保持這樣的煙,至少熏到太陽升到最高”我對守在熏架旁的淩驍下令,聲音不容置疑,“淩驍,你在這裡守好火候煙氣,確保是煙熏,不是火烤。有任何情況,立刻報告。”目光掃過周圍被煙熏得發紅、眼神疲憊的戰士們,“其他人,巡邏照常。燼牙,石爪,跟我來”
沒回主洞,帶著燼牙和石爪再次走向那塊背風、開闊、遠離汙染源的選址空地。昨夜初熏的煙氣和戰士們的疲憊,像催化劑般加速了我腦海藍圖的成型。
指著還在冒煙的臨時熏架,我斬釘截鐵:“這三角架子,太小,太露天,太費人,煙熏之道,貴在恒久。要的是持續微煙,日夜不息,最少三四天,靠人守著添柴擋風流淚,能撐多久,一場雨就全毀了”。
燼牙和石爪神色一凜,顯然想到了守煙的辛苦和風雨的威脅。
“所以”淩淵的目光掃過空地,仿佛已穿透未來,“我們要在這裡,建一個房子,一個專門熏肉的屋子,一個能遮風擋雨,能鎖住煙氣,能讓火和煙在裡麵安安穩穩、慢慢工作三四天甚至更久的——煙熏之巢”。
“專門熏肉的房子,像山洞遮風擋雨”燼牙眼睛瞬間亮了。
“沒錯”點頭,結合獸世的材料和技術水平,詳細勾勒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