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右臂金線浮於皮表,灼痛如烙鐵壓進骨縫。他未動,屍氣仍沉在足底,與地脈中奔湧的符文脈動相抵。那道殘文“非屍非人,血啟天門”尚未消散,血光映在他瞳孔深處,像一道無法閉合的裂口。
靈月雙爪貼地,指尖妖力凝成細絲,滲入裂縫。她閉眼,五感剝離聲與影,隻留神識隨能量遊走。執念投影的低語仍在耳邊回旋,但她已不再聽。她隻感知——每一次符文亮起前半息,陳玄右臂金紋便先跳一次,穩定如鐘擺。
她指甲在地麵劃下三道短痕,△△△,間距一致。這是節奏的錨點。
“它不是在回應你。”她低語,聲音壓過震顫的岩層,“是在等你下一步。”
陳玄咬牙,額角滲出黑血,順著眉骨滑落。他想開口,卻隻發出一聲悶哼。金紋跳動加劇,皮下如蟲蟻爬行,整條右臂肌肉繃緊,幾乎失控。
無常子靠牆而立,鬼氣在胸口凝成薄膜,勉強隔絕外溢的灰霧。他左掌貼地,感知到地底空腔的共鳴仍在持續,但節奏變了——原本與金紋同步的波動,此刻被強行拉快,像是有人在地下攪動陣基。
頭目立於紫霧之後,三瞳緊盯陳玄右臂,右手微抬,似要出手,卻又緩緩放下。他未動,紫氣卻開始回縮,如潮退般向腳下彙聚。
靈月睜眼,指尖妖力一凝,咬破舌尖,精血點額。她施展“狐心明鏡”,神識瞬間清明。她將感知到的節奏以妖力凝形,在空中勾勒出一道起伏穩定的波形線,頂端標注三次金紋跳動的節點。
她將波形推向陳玄眼前,厲聲道:“你看!你動之前,它就亮了!這不是陣法,是鎖——你在開鎖!”
波形線懸浮半空,血光映照其上,忽地扭曲,末端多出一道雜波,如刺入的毒針。靈月瞳孔一縮,未及反應,那雜波已消散。
陳玄瞳孔震顫,痛楚中強行聚焦。他看清了那條線——每一次金紋跳動,都是符文亮起的前奏。他不是被動共鳴,而是主動觸發。
“若它是鎖……”無常子喘息著,聲音沙啞,“那鑰匙,不該隻有血。”
陳玄深吸一口氣,右臂顫抖不止,屍氣緩緩注入金紋。他嘗試微調跳動頻率,將原本穩定的節拍拉長半息。
地麵符文光芒一滯,原本即將亮起的環形紋路突然停頓,隨後以新的節奏重新啟動。血光流轉速度變緩,螺旋通道的嗡鳴聲也隨之低沉。
頭目三瞳驟然收縮,右手猛然抬起,掌心紫氣翻湧,似要強行壓製符文。可紫氣觸及地麵,反被符文吸走一縷,化作血光融入通道深處。
他停手,眼神複雜。
靈月盯著陳玄右臂,金線仍在皮表遊走,但顏色更深,近乎赤金。她忽然察覺,陳玄眼中映出的血光,邊緣已泛起一絲金芒,如同熔鐵滲入瞳底。
“你的眼睛……也開始泛金了。”她低聲。
陳玄未答。他右臂金紋再次跳動,這一次,他主動加速,將頻率推至極限。
符文應聲而動,血光暴漲,螺旋通道轟然擴張,直貫禁地深處。地麵震顫加劇,裂縫中浮現出新的殘文——
“……啟門者,承萬劫……”
文字未滅,陳玄右臂金線突然延伸,自手腕蔓延至手背,與掌心黑紋相連,形成完整圖騰。那圖騰與符文邊緣的金紋完全一致,仿佛本為一體。
靈月猛然抬頭:“變的是表象,根子還在你身上。它怕你明白——明白你才是鑰匙。”
陳玄喘息粗重,冷汗混著黑血從額角滑落。他右臂已近乎麻木,唯有金紋跳動清晰可感。他將屍氣沉入經脈,試圖再調一次頻率。
頭目三瞳死死盯住他,右手抬起,紫氣在掌心凝成一道細刃,卻遲遲未斬下。他似在猶豫,又似在等待。
無常子靠牆支撐,鬼氣屏障幾近潰散。他盯著頭目,忽然道:“他在等你下一步……還是怕你停下?”
靈月雙爪收緊,妖力在掌心凝聚。她不再記錄節奏,而是將三次跳動間隔刻入記憶。她知道,這規律就是破局的起點。
“我們不能再被牽著走。”她說,“它有規律,就有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