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沉入地底的瞬間,陳玄脊椎底端的幽光猛然一顫。他瞳孔收縮,掌心殘存的灼熱尚未散去,已本能地感知到那股自地底反衝而上的邪力波動。
“退!”
暴喝聲炸裂在死寂的戰場,陳玄雙臂一震,強行切斷體內殘餘的血脈牽引。赤紅絲線自經脈中寸寸斷裂,化作微光消散。他一步橫移,右掌拍出兩道氣勁,分彆撞向靈月與無常子殘魂,將二人猛推後方。
就在頭目手掌按上倒三角符陣的刹那,地麵紋路驟然亮起。黑霧翻湧欲升,可核心已被貫穿,能量逆流而上。頭目右手猛然抽搐,掌心撕裂,黑血倒灌入臂,沿著經絡逆行直上肩頸。他仰頭發出一聲嘶鳴,跪姿崩塌,單膝觸地,口中噴出大股混著黑霧的血漿,砸在符陣邊緣卻未濺開,反被石麵吞噬。
殘軀劇烈顫抖,頭目雙臂撐地,試圖重新站起。可胸口空洞仍在不斷滲血,腐靈之力潰散,四肢如墜千鈞。他喉嚨滾動,發出斷續的低吼,殘翼微微顫動,卻再難燃起黑焰。
靈月雙爪微曲,妖力在指尖凝聚成弧。她正要撲出,卻被無常子殘魂抬臂攔住。
“彆動。”無常子聲音低啞,鬼氣繚繞指尖,凝成一道細鎖虛影,“地脈未穩,他還在引力。”
陳玄站在原地,呼吸粗重,目光死死盯著頭目脖頸。那道陳舊疤痕下,一絲極細的血紋悄然浮現,漆黑如墨,緩緩跳動,仿佛有生命般向皮下深處蟄伏。他耳中響起細微的“滴答”聲,像是血珠墜落,卻不見血跡滴下。
頭目雙目赤紅,殘翼殘片猛然一震,掌心殘核發出尖銳嗡鳴,隱隱有自爆征兆。黑氣在其周身凝聚,形成微弱震蕩波,地麵裂痕隨之延伸。
陳玄心口節點輕震,一道低沉鐘鳴自體內擴散。頻率精準切入殘核震動節奏,瞬間壓製。嗡鳴戛然而止,殘核表麵裂紋蔓延,哢的一聲化為黑灰,隨風飄散。
頭目全身一軟,殘翼徹底斷裂,伏地喘息,再無力撐起身軀。他五指摳進石縫,指節發白,卻連抬臂都做不到。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咽,像是野獸瀕死前的哀鳴。
靈月緩緩上前兩步,雙爪燃起幽藍狐火。
“讓他徹底消失。”她聲音冷冽,目光未離頭目背影。
無常子殘魂卻未動,鬼氣凝於眉心,凝視地麵符陣。
“殺不得。”他低聲道,“此地封印殘印未滅,若在其上斷其性命,邪魂潰散會引動地脈反噬。我們三人,誰都走不出去。”
靈月指尖火焰微滯,眉頭皺起。
“那就留著他?等他恢複?”
“他恢複不了。”
陳玄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他緩緩抬手,指向頭目脖頸下方那道隱現的血紋。
“他體內的生機正在內斂,像蛇縮進洞穴。不是消亡,是蟄伏。他想活,但已無力再戰。”
話音落下,頭目伏地的身軀猛然一顫。他艱難地側過頭,目光穿過碎發,死死盯住陳玄。那眼神裡有恨意,有不甘,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驚懼。
陳玄沒有回避。他一步步向前,每踏一步,心口節點便傳來一聲低沉回響,宛如遠古鐘鳴。地麵符文隨之亮起一道,又一道,如回應其意誌。
頭目喉嚨滾動,試圖開口,卻隻擠出一縷黑霧。他五指摳地,指甲崩裂,鮮血混入黑血,滲入符陣裂痕。那倒三角紋路微微一顫,黑霧翻湧幅度減小,仿佛被某種力量壓製。
陳玄停在距他三步之外,低頭俯視。
“你按錯了地方。”
他聲音不高,卻清晰傳入頭目耳中。
“你想引地底之力,可符陣核心已被穿。你不是在激活,是在自噬。”
頭目瞳孔劇烈收縮,喉間發出“嗬嗬”聲,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他緩緩閉眼,額頭抵地,不再掙紮。
靈月走到陳玄身側,低聲道:“他真的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