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左臂那道滲入幽光的傷口驟然一熱,黑血不再外溢,反而順著經脈緩緩回流。那股溫潤之力如細流般滲入識海,微弱卻清晰——是無常子最後的魂核逸出的共鳴。他未倒,他的魂還在,哪怕隻剩一絲微光。
頭目的掌心印記已壓至胸口三寸,黑紋鎖鏈緊勒腳踝,石壁上的符文震顫不止。陳玄右掌焦黑,指尖僅存一絲顫動,可他沒有閉眼。
他猛然抬頭,喉嚨撕裂般擠出一聲低吼:“無常子!還未倒下!”
聲音如鐵石相擊,在崩裂的通道內炸開。靈月靠牆的手指一顫,血珠從斷裂的左臂滴落,砸在地麵裂痕中。她瞳孔渙散,耳邊回蕩著頭目那句“你們是祭品”,幾乎要沉入絕望。
可陳玄的聲音刺破了這片死寂。
她抬眼,正對上陳玄的目光。那雙眼睛沒有光,卻燃著一股不肯熄的火。
陳玄咬牙,右掌猛拍地麵。焦黑的指尖在身前劃出一道歪斜的血紋,黑血滲入石縫,竟泛起一絲微弱的紅光。不是攻擊,也不是防禦,隻是刻下一道印記——活著的證明。
“我們是祭品?”他聲音嘶啞,卻字字清晰,“那便燒了這祭壇。”
靈月指尖一抖,血滴懸在半空。
陳玄緩緩將左臂抬起,傷口處幽光流轉,黑血在皮下如活物般遊走。他沒有看她,隻是將手臂對準她視線的方向。那一瞬,幽光輕閃,一道微不可察的魂影在血紋中輕輕跳動——如呼吸,如低語。
那是無常子。
靈月呼吸一滯。
她看見了。那不是幻覺,不是殘影。無常子的魂還在,被陳玄的血脈托著,未散,未滅。
“他沒倒。”陳玄咬牙,額角青筋暴起,強行牽引體內殘餘靈力注入地縫,“我沒倒。你……能倒?”
話音未落,地麵裂痕中忽有火光一閃。那不是狐火,也不是血火,而是陳玄以最後靈力引動的殘印。微光映上靈月的臉,照亮她瞳孔深處即將熄滅的火種。
她右手顫抖著抬起,指尖觸到左臂斷裂的骨端。劇痛襲來,她卻未縮手。
“狐火未熄,便是戰旗。”陳玄低喝。
靈月猛然咬破舌尖,精血噴出,在空中畫出一道殘缺的狐火符印。火光微弱,搖曳欲滅,可它燃起來了。
頭目冷笑,掌心印記加速下壓,黑荊棘收緊,欲在火苗重燃前徹底掐滅。
陳玄右掌殘力儘數灌入地縫。最後一絲血火殘印被引爆,火浪翻滾,逼退黑荊棘寸許。鎖鏈震顫,卻未斷。
可就在這刹那,靈月的殘符與陳玄的血紋產生共鳴。左臂幽光暴漲,黑血如線,順著經脈湧向掌心,與那殘符之力交彙。
地麵,無常子的殘魂微光一閃。
魂力如絲,悄然纏上陳玄腳踝的鎖鏈,極輕,極細,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牽引。
三股殘力交彙——陳玄的血紋、靈月的精血、無常子的魂絲——雖不足以破敵,卻令黑紋鎖鏈劇烈震顫。頭目掌印被迫停滯一瞬,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石壁殘存的符文裂痕中,一道微不可察的金線一閃而逝,隨即隱沒。
陳玄喘息粗重,右掌幾乎無法抬起。他低頭,看見自己腳踝上的鎖鏈出現了一道細微的裂痕——不是物理斷裂,而是規則層麵的鬆動。
他抬頭,望向靈月。
靈月也正看著他。她右手指尖仍摩挲著左臂斷骨,眼神不再渙散。她緩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