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宏程還是很愧疚,要留下來給秦楓陪床。
秦楓踹了他一腳,要他走。
自己一個大男人,雖然中毒住院,也不是失去了自理能力,要什麼陪床。
而且伍宏程平時工作忙,也是很難得才有機會回老家一趟,何必把時間浪費在醫院,不如回家陪陪父母。
伍宏程拗不過,最後還是走了。
他的父母也吃了沒煮熟的菌子,兩位老人年紀大了,更需要有人在身邊照顧。
伍宏程這一走,秦楓又覺得無聊。
他把目光放在同病房的其他病友身上,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了他一大跳。
病房裡除了他,還住了四個人。
全都剃的寸頭。
再一看他們的氣質,還好,應該是當兵的,不是蹲完剛放出來的。
對了,1979年那場戰爭,現在還沒結束。
伍宏程的老家距離邊境線不遠,這些人應該是在戰場上受傷,被送到縣醫院治療。
彆的病房裡燈已經滅了,病房裡還亮著,這是醫院給這間傷兵病房的優待。
秦楓悄悄觀察了片刻,幾位傷兵臉上都帶著疲憊。
其中一人似乎是個軍官,右手打著石膏,左手還握著筆在寫字。
秦楓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打擾。
第二天天醒來時,伍宏程已經來了,還帶來了粥。
“放心,這是肉絲粥,沒有放菌子。”
住院的日子是很無聊的,沒有手機,也沒有電腦,秦楓唯一能打發時間的事,就是看一位腿部受傷的老兵複健。
“大誠,你今天走十分鐘了,快歇一歇。”
馬誠被人扶著,強行坐下。
“我還能堅持。”
“不行,醫生說你不能走太久,腿會疼的。”
“疼就疼。”
馬誠突然捶打自己的腿:“這破腿,什麼時候才能好,我什麼時候才能歸隊?”
身邊的人心虛地移開眼睛。
馬誠心有所感,哆嗦著聲音問:“彆騙我,醫生是怎麼說的?”
沉默了良久,戰友不忍地說:“醫生說你的腿要留下後遺症。”
馬誠愣了許久:“所以我後半輩子都、都是個瘸子了,對嗎?”
沒人說話,但所有人的表情都在回答他。
“該死!”馬誠又重重地捶打自己的傷腿。
“殘廢,我是個殘廢,我不能回部隊了,我……”
牛高馬大的漢子,說著說著就哭起來。
良久,終於有人開口安慰:“大誠,你這是在戰場上受的傷,你放心,部隊不會虧待你的。”
馬誠臉色慘白地笑了一下。
從1979年至今,多的是士兵在戰場上受傷。
他們這些老兵,從小就進了部隊,對社會不了解,什麼都不懂,有的連字都不認識,傷退頂多是拿點賠償金和安置費。
離開部隊後,他們能去哪裡?
回老家種田?
可他的腿傷了,連田都種不利索,這麼回老家,隻是在給家人增加負擔。
其他人也一樣,住在病房裡的傷兵,不是所有人都能痊愈,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出院後回歸部隊。
他們一樣發愁自己的未來。
突然,有一道陌生的聲音插進來。
“那個,你們有沒有興趣去深市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