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楓想到從前的林朝陽和金素珍。
“像這種有多家分廠的國營企業，如果夫妻都在廠裡工作，多數會把他們安排在同一個廠區。”
所以，紡織三廠倒閉，也許有不少雙職工夫妻在一瞬間雙雙失業，哪怕拿到了一些賠償，這個結果依然讓人難以接受。
在座的各位，有不少人感同身受。
會議室裡安靜下來，隻偶爾傳來一兩聲咬堅果的聲音。
秦楓也很煩惱，改造一棟廠房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他自己一個人就能完成設計圖。
現在的問題是，廠房改造成什麼樣，居然還要他們來思考。
崔時宜突然說：“以後這樣的事情不會少。”
秦楓抬頭看了她一眼，所以現在已經有些人預料到國營企業即將經受的巨大衝擊。
湘省的紡織廠不是個例，這隻是一個開始。
廣市的十三行還沒形成未來的大規模服裝批發市場，但此時，數量龐大的私營服裝公司，以及服裝加工廠已經對市場造成了影響。
湘省距離粵省近，大批大批的青壯男女背了行李上火車，很大一部分是去打工的。
還有一部分腦子靈活，也願意吃苦，他們從廣市批發了價格低廉的服裝，帶回湘省賣。
這樣的行為在幾年前被稱為投機倒把。
廣市的服裝從質量和款式上比湘省本地紡織廠生產的衣服隻好不壞，價格也不貴，人民群眾又不傻，怎麼選還用說嗎？
團隊裡一名女同誌弱弱地說：“其實我也覺得國營工廠的東西不太好，我上次去廣市出差，那邊的衣服確實好，我給家人買了好多。”
崔時宜認同地點頭，毫不留情地說：“他們從前過得太好，不思進取，不認真思考群眾的需求，與時代嚴重脫節。”
在場的同誌都比較年輕，沒有食古不化的思想，她們的批判沒有引起旁人太多的反感。
崔時宜看向秦楓：“秦工，我認為不能繼續往服裝加工這方麵思考，要另尋出路。”
秦楓也這麼覺得，但他沒說死：“具體往哪個方向改造，還是需要我們實地考察過後再決定。”
他頓了頓才說：“這事不是我們說了算，決定權在當地政府，我們頂多提個建議，我們在這裡暢所欲言，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大家紛紛提建議，有人甚至提出直接把廠房推平，改建成大型商場，開業後商場服務員優先聘請下崗員工。
秦楓笑了笑，說：“下崗女工的平均年齡是40歲以上，你讓她們穿裙子高跟鞋推銷產品？”
大家哈哈大笑。
今天的會議持續了很久，但沒聊出點有用的內容。
這在秦楓的預料之內，他不再浪費時間，直接向上申請儘快出差。
祝院長對這個項目很看重，當天就批準了出差申請，行政部門也在當日就替他們訂好了去湘省的火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