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小就是被忽略的那一個。
“與其他孩子相比,我覺得他們才更像一家人,而我始終是外人。我自願申請調到黑塔,母親也並未阻攔,她對我的要求很簡單,成為殺戮機器,在塔台建功立業,為凜家,更為了我的那些弟弟妹妹們鋪路。”
凜淵長籲了一口氣,他曾經嘗試怨恨,卻不知道該怨恨誰。
是那早逝的父親,還是冷漠的母親,還是同母異父的弟弟妹妹呢?
他早已經麻木,習慣在戰場上揮刀斬敵,隻有疼痛和鮮血才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從戰場上回來,瀕臨暴動,也許你可以當作我是貪戀你那次溫柔的安撫吧,但我卻難以自拔的深陷其中,每晚都抱著有你味道的靠枕睡覺,你邀請我出塔隨行、你關心我的傷勢、你記得哨兵不能吃重口的食物、甚至允許我單獨找你安撫,也許你對我的關心和維護隻是出於朋友間的禮貌,但我很抱歉,我想我,已經離不開你了…..”
凜淵的表情真摯中又帶著一絲渴求,更多的是悲涼。
他或許已經預料到,等自己說完這一大堆毫無營養的廢話後,向導小姐就會生氣的給他一個巴掌,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蘇七淺默默的聽著凜淵的碎碎念,沉默了好久,覺得心裡麵有些堵得慌。
凜淵從16開始就在為家族裡那些吸血的後輩鋪路,他難道就不渴望親情嗎?不渴望關愛嗎?
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當父母的很清楚自己的偏心。
但他們依然視而不見。
凜淵的不公平待遇就像自己實習當社畜的日子,辛辛苦苦熬夜加班的成果被上司理所當然的認定為彆人的努力,而她還隻能配合著鼓掌。
他們難道不知道麼?
他們當然知道!
“凜淵…..”
蘇七淺開了口,凜淵卻緊張起來,“對不起,是我僭越了,向導小姐。”
瞧見他神經質的反應,蘇七淺卻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凜淵,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向導嗎?”
凜淵錯愕的抬起頭,蘇七淺勾起了嘴唇。
“我是一個惡毒向導啊,有哨兵因為我的折磨而自殺,我是臭名昭著被判了數十項罪名流放到黑塔的,你怎麼敢急於向我表白的?”
凜淵似乎又在認真思考她的話,他鼓起勇氣說道:“沒事,我不會因為你的折磨自殺的,我會一直守護著你。”
他在戰場磨煉了這麼多年,皮糙肉厚,不礙事。
蘇七淺:“.…….”
“你真是一個大笨蛋!”
電影已經接近尾聲,在播放著片尾曲,蘇七淺白了他一眼,拎起包包頭也不回的出了影院的大廳。
凜淵不思其解,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好好的為什麼生氣了呢?他哪裡回答的不對嗎?
夜幕的街道燈光更加耀眼,許多人會選擇聚在酒館小酌一杯。
略涼的微風拂過,卷起了蘇七淺的秀發飄拂,凜淵很快趕上了她,在她身後隔著一定距離,一前一後的走著。
蘇七淺腦子裡很亂,亦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凜淵。
要說自己對凜淵的印象確實不錯,可要是答應了他,進度會不會太快了。
不知不覺間,她走到了臨江的公園,在鵝卵石砌的人行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
她突然停了下來,而她身後的凜淵也跟著停下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