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乾燥的臥室內,方妤正在替陸澤掖好柔軟的被子。
陸澤那日受了高階汙染體的重創,剛從醫療艙內修複完畢出來。
方妤將室內的溫度調至舒適的27度,她已經為陸澤拔除了汙染物,正欲離開讓他安靜休息。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陸澤握住了。
陸澤不知何時睜開了藍色的眼睛,如望秋水般黏在她的臉上。
“嫂嫂,不要離開我。”
聲線低低的,還有點沙啞,顯得有些可憐。
方妤摸了摸他的額頭,語氣不自覺地緩了一些。
“我就在這裡,好好休息。”
方妤盯著陸澤略顯蒼白的臉龐,心中一陣酸澀。
若不是蘇七淺出手相助,陸澤已經成為了汙染體的食物,她向蘇七淺道謝的時候,對她許下了一個承諾。
以後有什麼她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她方妤必定鼎力相助。
人情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難以償還的東西。
方妤已經失去了陸遲,她不會允許自己再失去陸澤。
方妤搬來躺椅,守在陸澤的床邊,看了一會兒書,漸漸來了困意。
聽見她傳來的均勻的呼吸聲,閉眼假寐的陸澤躡手躡腳地下床,將女人抱在了自己的床上休息。
隨後他蹲在床邊,對著女人熟睡的側顏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
方妤在外麵從來都是畫煙熏妝,打耳釘剪短發,一副不良少女的打扮,但隻有陸澤知道,方妤並不是真的喜歡煙熏妝。
她隻是習慣了用這樣的方式去回應周圍人對她的冷漠。
因為方妤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又性格直硬,同塔台裡的那些向導們相處不甚友好,久而久之,就孤立了她。
而陸遲的死對方妤的打擊是巨大的,為了擺脫糾纏自己的哨兵,方妤寧願將自己打扮成大部分哨兵望而遠之的模樣。
可當她卸掉自己的偽裝,這樣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的身邊時,就是陸澤覺得最幸福的時候。
因為隻有他才能窺見方妤毫無保留的樣子。
蘇七淺來到黑嶼的房間門前,象征性地敲了敲門。
可是無人回應。
她又敲了好幾下。
啥情況?
蘇七淺試著觸碰了一下感應鎖,門自動打開了。
房間裡很黑,沒有一絲光線,整個室內,不知為何,彌漫著濃鬱的來自黑嶼身上的哨兵素味道,甚至令她嗅到了一絲不穩定的暴戾氣息。
她摸索了一會兒,打開了室內的照明燈。
飛艦上的套間並不會太大,蘇七淺環顧一周,並沒有發現黑嶼的身影。
她警覺起來,摸上了腰間的手槍,望向浴室那道半掩著的簾門,輕輕靠了過去。
“黑嶼?”
蘇七淺立在浴室門口,嘗試呼喚了一句。
仍舊沒有回應。
數秒後,蘇七淺一腳踹開了浴室的門,抬起手槍直直對向角落裡的身影。
可是她立馬不淡定起來。
黑嶼不知為何,赤裸著上身,高大的身軀蜷縮在一起,還在不斷地顫抖著。
他麵色痛苦,全身大汗淋漓,骨骼肌顫栗,咬緊牙關似乎在極力承受著什麼來自身體深處的痛楚和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