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嗅到了濃鬱的狂躁氣息,很壓抑,糾纏不解,翻滾著,在門開的那一刻,就鋪天蓋地地向她湧來。
“宇文軒。”
蘇七淺很平靜地呼喚了一聲,並令係統迅速探測掃描他的情況。
角落裡的床上,一坨蜷縮著的黑影似乎動了動,但沒有作出任何回應。
介於混沌和迷失中的宇文軒,恍惚間聽到了女人溫柔的呼喚聲。
他的心開始不受控製地狂跳,迫切地想要睜開眼睛,想要起身,可很快又反應了過來。
他又產生幻覺了。
這樣的幻覺,夢見她打開門來找他,來到他的身邊,輕輕地呼喚他的名字,甚至隱約嗅到她身上令他瘋狂成癮和思念的味道,這樣的幻覺。
他已經做了不下數百遍了。
每一次短暫地清醒後,他就會發現,身邊仍然空無一物,他依舊像個死物一般,被這處深淵般死寂的房間一點點蠶食和淹沒。
他就像掉入了密林中的沼澤,越是掙紮,越是窒息和絕望。
輻射物質不僅僅在吞噬他的身體,更在消磨他的意誌。
這種如附骨之疽的啃咬和摧殘,他每天都要經曆數十遍。
身體的殘缺尚能彌補,可被拋棄的靈骸卻永遠也無法挽回了。
宇文軒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
因為他是以強硬的手段將她奪過來的。
在這段異常黑暗的日子裡,他隻能依戀地抱著浸染有她味道的枕頭,試圖去麻痹自己的軀體和大腦。
直到她留下的味道漸漸變淡,直至永遠地消失。
他再也聞不到了。
而他的精神圖景裡,蘇七淺留下的痕跡也在隨著時間的消逝而慢慢變淡。
用不了多久,她就和自己沒有任何羈絆了。
她隻來到了這裡幾天,卻在離開時已經帶走了他的心。
因為之前的他不肯承認,直到她離開後他才追悔莫及地發現自己已經墜入了名為沉淪的深淵。
宇文軒下意識地圈緊了懷裡的枕頭,將自己的頭又往裡麵拱了拱,從喉間發出一聲眷戀的輕哼,努力阻止自己不再產生這樣總是給他帶來清醒痛苦的幻覺。
直到一隻略涼的手輕輕撫上了他發燙的額頭。
此刻,來自她的話語是世界上最動聽的音符:
“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