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茶蔫頭耷耳。
長公主坐在兩米外,翹著小指頭品一口茗,時不時再用塊精致的點心。
荼茶看著看著就有點饞了。
她軟嘰嘰的說:“姑母,我……”
“安靜,”長公主嗬斥,“考試時間,禁止喧嘩。”
小幼崽麵目愁苦,一會抓耳一會撓腮,再不然就是左手摸右手,右手摸左手。
反正主打就是磨洋工,隻要不做卷子,乾什麼都很有意思。
長公主心裡好笑,但臉上絲毫不露表情。
案幾上,三足獸耳小香爐裡的香,已經燃了三分之一。
長公主提醒:“還有三刻鐘。”
她斜睨過去,小幼崽裝模作樣抓起毛筆。
也不知她怎麼搞的,毛筆往桌下一藏,再拿起來時候,筆杆子就斷了。
小幼崽無辜眨眼,把斷筆給長公主看:“姑母,筆斷了,寫不了卷子。”
長公主沒吭聲,隻是抬手一招。
下刻,貼身宮女緋胭抱著黑漆木的筆架進來,那架子上掛著的一排排的新毛筆。
各種尺寸的,各種粗細的,應有儘有!
荼茶怨念:“姑母,你不愛好寶了。”
長公主毫無同情心:“我話先放那了,你是我啟蒙的,你敢考個零分,讓本宮丟人,本宮就先丟你。”
小幼崽抖了下,皺巴著包子小臉,極不情願的捉起最細的毛筆,哭唧唧的開始答題。
比起皇帝,她還是更怵長公主。
畢竟,長公主是真會揍崽小屁股。
長公主暗自點頭,磨蹭那麼久,總算能好好做卷子了。
這小崽兒就不能給好臉色,指不定就蹬鼻子上臉。
十分鐘後。
“咚”,硯台翻了。
小幼崽無奈歎氣:“姑母,卷子臟了,今天我考不了了。”
為了增加可信度,她還捂心口,一臉的痛心疾首:“我都已經做完一篇了,我的答案啊。”
圓乎的黑浚眸子,眼角掛著點濕漉漉的水光,真真無辜極了。
長公主冷笑:“沒關係,試卷罷了,本宮多得很。”
荼茶心生不祥預感。
下刻,緋胭捧著一遝試卷進來。
她笑意盈盈的說:“小主,殿下未卜先知,所以特意找館長多要了很多份,您寫一份丟一份,再拿去更衣拉小屎都用不完。”
荼茶暈倒!
小幼崽沒人權,被按著腦袋考試。
長公主就不明白了,隻是跳去崇文館上學而已,荼茶怎的這般不願?
“小白菜呀,地裡黃呀,剛出生呀,沒了娘呀……”她還唱上了!
一邊心不甘情不願的答題,一邊淒淒慘慘戚戚的唱起來了。
長公主被吵的頭疼,真想甩袖子走人。
小幼崽:“親娘呀,親娘呀,跟著渣爹,不好過呀……”
她一口一個“親娘”,令人啼笑皆非,又不自覺心頭發軟。
想來,確實缺了母親的教導,又在冷宮自生自滅了五年,小幼崽天性放任,更喜自由自在一些。
現在突然要她規規矩矩的上學,倒也真叫她不痛快了。
長公主歎氣,衝小幼崽招手:“過來,跟姑母說說,你不想去崇文館,真的是因為八皇女在那嗎?”
荼茶眼神閃爍,正想點頭哭訴兩句。
長公主一根手指頭抵住她腦袋,嗓音帶上了絲絲危險:“想清楚再回答,若是欺瞞本宮,今個誰都保不住你的小屁股。”
她還加了句:“皇帝的話也不好使。”
條件反射,小幼崽蹭的雙手背身後,捂住小屁股。
荼茶看著長公主,隻從對方眼裡看出慈愛和關切,她心頭一暖,再糊弄不下去了。
姑母和皇帝還是不同的。
她能毫不手軟每天捅皇帝心窩子,但卻不想這麼對長公主。
姑母教她識字,姑母送她漂亮的小裙子,姑母還想帶她回公主府……
前世今生兩輩子,荼茶都沒有母親,從沒得到過母愛的滋養。
但在長公主身上,她切實的感受到了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