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幼崽太矮了,根本看不見裡麵,急的她不斷拽大傻袖子。
大傻手一拎,將幼崽放後肩背上,讓她騎大馬。
小幼崽貼到窗前,透過窗縫往裡瞅。
房間裡,傳來劈裡啪啦撥打算盤的聲音,以及低低的說話聲。
兩位頭發全白的老人坐在圓桌邊,背對著小幼崽。
“阿雪,阿雪回來了……”忽的,應當是小崽外祖母的老嫗說了句,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外祖父拉住她:“你又忘了麼?阿雪進宮不在了,老伴兒來數數銀子,咱們湊個整托綰安給阿雪的孩子送去。”
外祖母呆呆的坐下,片刻後傳出一二三數數的聲音。
外祖父嘀咕:“可不能叫老大知道了,聽說那孩子陛下接去了,也不知道過的怎麼樣?”
數數的聲音停在了“九”,外祖母突然站起來走了幾步。
小幼崽就聽到她說:“阿雪呢?她立春那日要去騎馬,我要給她製套胡服。”
荼茶察覺到了不對。
這不像是正常人會說的話,反而像是……
歎息聲傳來,外祖父站起身,哄著老婦人往內室走。
他苦笑著說:“老伴兒你把我忘了,把老大老二也忘了,怎麼就單單記得阿雪?”
早不在了的人,還總記著乾什麼呢?
阿爾茨海默症!
荼茶怔忡,她看到圓桌上擺著的算盤,還有一小堆零零散散的碎銀子。
她許久沒說話,連小呆毛都耷下來了。
大傻舉起小幼崽晃了晃:“寶寶?”
荼茶滑下來,抱住大傻脖子,小腦袋擱他肩膀上。
“回了。”她聲音很低的說。
大傻不太懂,隻敏銳察覺小幼崽不太高興。
他三兩下翻出將軍府院牆,很快就消失在濃重夜色裡。
片刻後,小廝青竹背著白歲安走出來。
白歲安看著小幼崽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燭火熄滅的正院,青年神色莫名。
不多時,他回到房間裡。
“最近,蘭陵蕭氏和皇族爭鬥的厲害,聽聞蕭氏出身的賢貴妃企圖給永安公主下禁藥。”
白歲安臉上浮現冷意:“蕭致遠這老匹夫,還敢拿阿雪的孩子作筏子。”
啪。
燭火爆了個燈花,明滅不定的光影落在青年臉上,交織出一片陰沉的戾氣。
“來人,”白歲安輕喊一聲,“通知下去,將那些迂腐的底層讀書人煽動起來,讓架在蕭氏身下的這把火燒的更旺一些。”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道娉婷的妙曼身影走出屏風。
那人懷抱琵琶,蓮步輕移,端的是清豔絕色。
她抬起頭來,臉上戴著細細金鏈子串成的麵簾,麵簾微微晃動,將她姿色更襯的更惑人了。
不是彆人,正是小幼崽在花樓見過的,最擅琵琶的人級花魁!
花魁眸光閃爍:“主人,隻是煽動嗎?需不需要見血?”
白歲安單手撐頭,邪氣的笑了下:“見血做甚?那些讀書人日後都是我家小崽的根基。”
小幼崽和歸一大儒搞的教學試點,還有什麼教學基金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不僅如此,他還悄摸給那基金投了金子讚助的。
青年的真性情浮上眉眼:“今晚嚇到她了,加把火讓蕭氏死快點,就當是給小崽賠罪。”
褪去溫和的外衣,他眼底的陰鷙和狠戾,再不加掩飾。
花魁又問:“主人,還要繼續往內皇宮安插釘子嗎?目前隻在外皇宮有人,內皇宮一直無法滲入。”
白歲安似想起什麼,擺手說:“暫時不用。”
人級花魁退下了,她依稀聽到青年低聲呢喃。
“大哥,你自詡光明磊落忠義不二,可要給阿雪報仇,還得是我這個陰毒下作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