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他在九重台閣樓上,竟是聽見了馬蹄聲。
隨後,便是慎刑司的人和來人打起來的動靜。
莫咎心頭生出絲絲希望,莫非皇帝願意見他了?或者說有些事生了變故?
但不管是哪一種情況,都比眼下要好。
“國師莫咎何在?”
驀地,一道粗獷的聲音響起,傳遍整個欽天監。
莫咎慢慢走過去。
多日未見日光,他不習慣的眯了眯眼,隨後看向那道身影。
鎖子甲、肩甲胄,身後還跟著披掛的黑色戰馬。
是……武將。
十名慎刑司的人,將那武將團團圍住,但並未動手。
武將單手提拎著個人,他見到莫咎出來,竟是大笑三聲。
接著,他揚手一丟,將那人甩到莫咎麵前。
莫咎滿臉疑惑,不自覺低頭看去。
“……痛……饒命……將軍饒命……”
那人蜷縮著瑟瑟發抖,一身風塵臟汙,身上露在外的皮膚上全是各種擦傷。
莫咎:“你……”
那人猛地抬頭:“哥?大哥!大哥救我!”
莫咎一震,眼瞳驟然緊縮:“莫尹!你不是應該在避世穀嗎?”
他蹲下身著急的要去鬆綁:“莫尹,我不是讓你不準出穀,你怎麼……”
“哥,都完了,全都完了,”莫尹臉色蒼白,崩潰大哭,“我聽你的話沒有出穀。”
“前些時日,白博雅突然闖進避世穀,他一來就要說要莫咎的家人。”
“族長根本就沒阻攔,任由白博雅抓了我。”
說到這裡,莫尹臉上閃過憤恨:“那些老不死的,都恨不得咱們死。”
莫咎手顫抖:“爹呢?”
莫尹更怨毒了:“族長說爹寵妾滅妻,混淆國師一脈的血脈,將他驅逐出穀了。”
莫咎心沉了。
“敘完舊了?”冷不丁,威壓逼人的陰影覆蓋下來。
在那陰影之下,莫家倆兄弟就像是任人宰割的鵪鶉,抱一塊瑟瑟發抖。
莫咎一把將弟弟護在身後:“白博雅,你無召回京,眼裡還有陛下嗎!”
白博雅逆著光,看不清臉上表情,隻聽的一聲冷哼。
唰。
他緩緩抽出配劍,雪色劍身在陽光下折射出冷冽寒光。
下一刻,那劍尖對著了莫咎咽喉。
白博雅:“本將有無召令,那是本將自己的事。”
他高高在上:“五年前的事,莫咎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莫咎吞了口唾沫:“我不知……”
劍往前一送,鋒銳劍尖抵在了脖頸皮膚上,莫咎甚至感覺到了疼痛。
白博雅:“想好再說,本將隻問一次。”
大顆大顆的冷汗,順著莫咎鬢角滾落下來,他眼前陣陣發花。
隱隱的,他聽到了太監和陛下的聲音。
莫咎心頭一喜,扭頭往內皇宮方向看去。
遠遠的,明黃色龍袍的帝王身影耀眼奪目,宛如天神再世。
皇帝怒喝:“白!博!雅!給朕放下劍!”
莫咎背脊鬆懈的彎了彎:“白將軍,我不知……”
話未說完,眼前的劍光閃過流星的弧度,雪色和血色齊飛,伴隨一顆不瞑目的人頭。
啪嗒。
人頭落入莫咎懷裡,他低頭一看。
正正對上弟弟莫尹睜大得眼睛。
那刻,莫咎腦海一片空白,隻愣愣抱著弟弟的人頭。
長劍入鞘。
白博雅的聲音似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痛失所愛的痛苦和絕望,國師也該品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