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祭酒戰戰兢兢回稟。
荼茶認真聽了會。
大概意思就是,六學春招考核,有幾位學子涉嫌舞弊,目前已排查完畢。
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目前國子監已經將舞弊人員扣押起來。
荼茶麵無表情:“看看證據。”
皇帝沒說話,說話的人反而是小崽。
祭酒張大人愣了下,不自覺看向皇帝。
皇帝鳳眸半垂,捏著小崽軟軟的小手,像沒在聽張大人的話,也沒有任何反應。
張大人吃不準皇帝怎麼想的,隻好硬著頭皮從袖袋裡摸出證據呈上。
福安將證據在龍案上鋪開。
荼茶一一看過,再看張大人時,眼神更冷了。
皇帝也掃了眼,見荼茶的反應,鳳眸閃了閃,硬是一聲不吭。
“就這?”小崽拎著簽字畫押的證詞。
上麵是好幾個人的供詞,都指向邊野才是舞弊主謀。
他不知從何處得到的考題,不僅自己舞弊,還將考題賣給其他學子,用來賺取銀錢。
一個無父無母的棄兒,對銀錢如此看重,倒也十分正常。
張大人弱弱的說:“還有他們從邊野處買來的考題字條。”
那幾張揉得皺巴巴的小紙條,有些墨跡模糊了,有些少了一半,但全都字跡潦草,根本不是邊野的字跡。
張大人又說:“這種棄兒都十分狡猾,是專門用左手寫的字,就是防備佐證筆跡。”
“筆跡對不上,但考題字條在,還有其他人的證詞,故而微臣以為此次六學春招舞弊可結案。”
荼茶的眼神很冷。
邊上的福安瞅著,越發膽顫心驚。
她自己是沒察覺的,但落旁人眼裡,此時的荼茶神態和氣場,幾乎和朝堂上的皇帝一般無二!
活脫脫就是縮小版的陛下!
一樣的犀利!一樣的敏銳!一樣的洞若觀火!
她甚至問:“結案後,對舞弊學子如何處置?”
祭酒張大人擲地有聲:“此次春招成績作廢,從犯三年內不可再考,主犯剝奪讀書人身份,此生不可再入仕。”
荼茶心都沉到了穀底。
這樣的處罰落實,等於邊野一輩子就完了。
作為濟嬰堂的棄兒,憑借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拿到了小班的助學金,眼看就能跨進六學大門。
隻要進了六學,好好讀上幾年,怎麼都能通過科考混個功名。
再不濟,拜入名師門下,日後也大有可為。
但現在,有人要斷他前路!
倘若邊野是個平庸之輩,荼茶不會如此憤怒。
就因為邊野有不輸沈行舟之才,日後定能成為大晉的棟梁。
那沈行舟還是皇帝也看好的人才,書還沒讀完,路都鋪上了。
小崽氣的發抖。
她將供詞和字條全都揉吧揉吧,狠狠砸張大人身上。
“張大人,”荼茶奶音很冷,“你是傻的?還是你當我父皇是傻的?”
“如此粗劣的誣陷,你竟還有臉在紫宸殿言之鑿鑿。”
祭酒張大人麵色漲紅:“殿下年幼,不懂朝堂大事,臣不與計較。”
荼茶氣笑了。
她轉頭就給皇帝告狀:“父皇,你這什麼庸臣欺我年幼。”
皇帝不動聲色:“張愛卿倒也沒說錯。”
荼茶小臉一鼓:“……”
再給你個機會撤回重新說。
張大人心頭一喜,正要說什麼。
哪知,皇帝鳳眸一抬,瞬時淩厲:“愛卿,朕的小九也沒說錯。”
張大人錯愕。
皇帝冷笑:“愛卿是傻的?還是當朕是傻的?”
荼茶同款冷笑:“他當父皇傻子糊弄。”
張大人噗通就跪了:“陛下,微臣冤枉,微臣知那棄兒邊野同殿下多有情義,隻是此人狡猾惡劣,品性堪憂,唯恐殿下受到蒙騙了。”
聽聞這話,荼茶總算知道,為什麼有的皇帝偏聽偏信,總會乾出些抽象的事來。
他媽的,都怪這些廢物!庸才!蠢貨!小人!
她斜睨皇帝:“這就是父皇的肱骨重臣?父皇的俸銀真好賺。”
那一眼,滿滿的鄙夷和嘲弄。
皇帝:“……”
他再看張祭酒,頓覺十二分不順眼。
確實腦子不行,怎的從前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