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茶正在難過自己黑暗的未來。
冷不丁,後領子一緊,雙腳離地被拎了起來。
小崽張嘴就是一聲喝:“放肆!皇太女的領子是……”
她回頭,對上熟悉的臉,硬生生擠出笑臉來:“是父皇呀,我的領子隻給父皇拎。”
想著這人命不久矣,小崽決定這五天給他好臉色。
皇帝把人抱懷裡,冷冷的看了眼福安,隨後轉身帶著荼茶進寢宮。
他邊走邊說:“天晚了,趕緊睡覺了。”
荼茶猛點頭,偷摸將小本本藏好了。
然,站在殿門外的福安,渾身冷汗涔涔,像是從冰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他侍奉皇帝多年,太了解皇帝了。
剛才那一眼,對他不帶任何一點感情,隻有冰冷的警告。
陛下絕對不會那麼看他的!
是那一位!
現下,在陛下身體裡的芯子,是那一位!
福安渾身顫抖,心裡湧起無邊的恐懼。
上一次元宵節,那位突然出來,占據了陛下的身體。
還好隻是去清思殿,還好隻是在雪貴妃的牌位前站了會。
當時,他就擔憂過,若是那位再占據陛下的身體,乾出一些不好的事,這可如何是好?
後來有一天,陛下心情頗好。
陛下還說,此事他已解決,日後那位不能再出來了。
但是!
但是!這才過去多久?!
那位不僅出來了,還占據了陛下的龍體半月有餘!
福安又怕又擔心。
那位掌控了龍體,那他家陛下呢?
陛下現在又在何處?
福安不敢再想下去,他抖著手擦了把汗,咬緊牙關,轉身就衝進了黑夜裡。
夏日的晚上,溫度也帶著炎熱。
然,夜風吹在福安身上,被冷汗浸濕了的薄衣,粘黏在皮膚上,竟帶起刺骨的寒意。
福安頭一回在夏日裡,感受到了隆冬的凍入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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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深夜。
早早睡下的歸一和長公主,同時被福安吵了起來。
歸一皺眉:“福安公公,這麼晚了可是陛下有事?”
畢竟,皇帝有睡不著就亂傳喚人的習慣。
福安眼睛一紅,噗通一下就給兩人跪下了。
他帶顫音的說:“求二位皇族大人,救救陛下吧!”
歸一和長公主麵色一凜,立刻屏退奴仆,還將房門關死了。
兩刻鐘後。
聽完福安講述的歸一和長公主,皆皺緊了眉頭。
長公主又氣又擔憂:“當年我就說過,什麼摒棄情感,聽都沒聽過的事不靠譜,皇弟非要一意孤行。”
福安揩著眼角,麵容悲戚一言不發。
歸一:“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讓陛下回來。”
他背著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一時間,房間裡誰都沒在說話,唯有燭火偶爾爆燈花的聲音。
長公主不確定的說:“不然找好寶來商議?”
不知不覺間,曾經在冷宮需要長公主庇護的小可憐,已經成長到可以被人依靠的地步了。
福安搖頭:“不可,陛下曾言,萬不能叫殿下知道。”
“陛下說,殿下如此喜歡那位,若是知道兩者為同一人,隻怕要傷心,陛下不想殿下傷心。”
歸一眼一瞪:“胡鬨!這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惦記這些?”
福安低下頭,不說話了。
歸一摸著八字胡,又開始走來走去。
“我們都不擅此道,”他開始一點一點的分析,“獬豸嘴巴不靠譜,其他皇族也不在京城。”
歸一沉默了:“……”
看來看去,身後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他倏地生氣,也不曉得是生誰的氣。
忽的,長公主想起什麼:“皇叔,無道現在在哪?”
歸一怔了下。
皇帝這一輩,總共也沒幾個皇族。
排行最大的是止戈,如今鎮守北漠的戰神,天賦圖紋是一把兵戟。
排第二的是名叫無道的皇族,一直在外浪著,很多年都沒消息了,但能肯定人還活著。
他的天賦圖紋是八卦圖,導致他從小就神叨叨的,整個人也神秘兮兮。
皇帝繼位後的第二天,無道帶著皇族珍藏的河圖洛書就出走了。
排第三的就是獬豸,天賦圖紋是神獸獬豸。
排第四的是長公主無憂,天賦圖紋是鎮石。
最末的就是皇帝了,生來就是帝王之資。
“無道……”歸一念叨著這個名字,“他回來就能有法子?”
長公主搖頭:“我不知道,不過無道學的東西和我們不一樣,我們都沒辦法,萬一他行呢?”
歸一歎氣:“無道和誰都沒聯係,找不到他人。”
左想右想也沒好法子,歸一隻好叮囑福安,一定穩住皇帝龍體裡的那位,莫要讓他起疑。
“更不要叫他知道,我們在想法子對付他。”歸一愁眉不展。
福安應下:“老奴省的,奴回去就多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