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驚恐又淒厲的呼救聲傳來。
緊接著,一個年約十五六的少年,從躲藏的草垛裡鑽出來,跌跌撞撞的往村裡跑。
在他身後,追著三名渾身蒼白,麵容浮現黑紫紋路的臟人。
這是坐落在羅河流域的小村莊,村中以往有五六十戶人家,男女老少約莫三百口人。
如今,村中央用火藥炸出來個深土坑,三百餘人雙目渾濁生白翳,臉上同上布滿黑紫紋路。
推下深坑時,還像野獸一樣,齊齊衝著某個方向發出含糊不清的嘶吼。
坑邊,是十五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暗衛。
這十五人眾星拱月般的圍著名十歲的小少女。
雖是十歲了,但她那張筆墨難以形容的漂亮小臉上,依然帶著嬌嬌的嬰兒肥。
她穿一身鮮紅的琵琶袖綢衣,外套玄色軟甲,長長的黑發束成高高的馬尾,隻用簡單的赤金發冠固定,除此之外,並無多餘配飾。
初夏的日光下,她黑眸燦如繁星,冷白的膚色,在陽光裡白的發光。
纖細的小少女,還未徹底長開,就已呈現出奪人心魄的絕色之姿。
“救命!快救救我!”
狼狽的少年,直直朝小少女衝來。
離得近了,再看清她的麵容時,少年腳步頓了頓。
“嗷嗷吼……”
身後的臟人追的越發近了。
荼茶偏頭看過去,卻沒任何動作。
暗九猶豫了下,眼看少年就要喪臟人之口,他腳尖一點,咻的飛射出去。
那少年眼前一花,再定睛之時,已被暗九拽到了荼茶身前,跌倒在地。
追著他的三名臟人,其他暗衛手上長杆套繩一套一拉再一推,眨眼就把臟人推進深坑裡。
少年驚魂未定,他衣衫不整,踟躕抬頭,仰望清貴如皎月的少女。
荼茶就看到,少年的臉上雖沾染了些許臟汙,可架不住清俊的很。
他因為害怕而眼尾微微泛紅,眉眼間又帶倉惶和驚懼,反而更有股戰損的淩亂美。
那雙眼睛,暗九總覺得眼熟。
他不自覺摸了摸懷裡記錄殿下成長的小本子,忽的想起什麼,表情瞬間冷凜,再看少年的眼神一下就不對了。
狗狗眼!
娘的,這少年眼睛長的和邊野一樣!
“貴人,”那少年朝荼茶磕頭,“多謝貴人的救命之恩,草民無以為報。”
他說著,瞥見往深坑中傾倒的桐油,少年狗狗眼越發紅了。
“我爹還有我娘,隔壁王叔……”少年抓緊殘破的衣衫,真真可憐。
哎。
荼茶歎了口氣。
少年睫毛顫動:“草民願為貴人做牛做馬”
“可。”淡淡的應允聲傳來。
那嗓音悅耳,音色不是黃鸝的清脆,而是像白玉湯圓般,入耳糯糯的,讓人心頭泛輕癢,隻盼她再多說幾句。
少年心頭狂喜,猛地抬頭:“貴人……”
一句話沒說完,鞋尖綴南海明珠的雲頭履踹上少年麵門,將之踢到深坑裡。
“啊啊啊啊!”少年驚叫連連,一落下去就被無數臟人包圍,“貴人!貴人!”
暗九一驚:“殿下?”
荼茶站在坑邊,不耐的揉了揉耳朵:“你爹娘就站你身後,還沒死呢叫什麼魂?,”
聞言,少年閉嘴了,看著荼茶麵目陰鷙。
荼茶斜睨暗九:“彆人喊一句救命,就把你逗成孫子,陰曹地府也去闖。”
一眾暗衛看出端倪來了。
少年身處臟人中間,卻絲毫不受臟人的攻擊。
那和諧的一幕,就像是蛇鼠一窩。
暗九臉皮臊的通紅,還好暗衛都蒙麵巾。
他輕咳一聲,視線遊離,甕聲甕氣的認錯:“殿下教訓的是。”
荼茶輕哼,旁人看不到,她卻是能看到少年身上纏繞的一縷縷黑色的臟東西。
“世人都說,”少年修長的脖頸上,逐漸浮現紫黑色紋路,一直蔓延到臉上,“皇太女有一副菩薩心腸,連大晉最底層的流民死活都要過問,今個一看,說是佛口蛇心都不為過。”
荼茶歎氣,無可奈何的摸摸自己那張臉。
“我長的這麼貌美,心腸壞點是正常的,”她一揚下頜,端的是驕縱,“我要是心腸太好,豈不是讓天下人都沒活路了?”
一眾暗衛抬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