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也不高興,聽不得他吵鬨。
她直接踹獬豸一腳:“福安,把他丟出去,簡直不像話。”
福安當然不敢把獬豸丟出去,而是喚了兩名太監來,將他攙扶到皇子館去休息。
是的!
皇子館裡,獬豸幾人當年的院子都還留著。
偶爾慎刑司太忙,獬豸就會跑去皇子館住一晚。
席間安靜了。
長公主揉著眉心,轉頭就問皇帝:“陛下,南疆有江河嗎?要修河道鑄堤壩嗎?儘管下旨我絕對給你搞好。”
皇帝:“……”
想得美!
他還想跟小寶去呢。
無道是最不擔心的,他就在京城待不住,三天兩頭往外頭跑。
他甚是得意,抖著腿琢磨著明個和小寶一起上路。
哪知,皇帝幽幽道了句:“無道,皇寺裡眾先帝眾同族的牌位該修繕了,著你連夜上皇寺。”
無道難以置信:“不是,我……”
皇帝:“祖宗大事,不得抗旨有誤。”
無道捂心口:“歹毒,這手段太歹毒了!”
皇帝冷笑。
朕不能去,你們休想跟著去!
蓋因荼茶第二日就要上路,這頓晚宴沒鬨太晚。
戌時中,一眾人就散了。
不過,臨走之時,各個都將小崽拉到角落裡,偷偷摸摸往她懷裡塞了點東西。
荼茶抱著一大包東西回清思殿,關上殿門後,她一一拆開。
下刻,她睜大了眼睛。
金子!
全是金子!
小崽眼睛都被映成了金色,不過她倒欣喜若狂。
大家嘴上不說,但都拿實際行動愛護她。
荼茶摸了摸心口,那裡脹脹的還酸酸的,但同時她又覺得很溫暖。
這就是家人。
這就是幸福啊。
她以前從來沒擁有過的,如今多到溢出來。
這種情緒太複雜了,她不知道要如何發泄,遂拿被衾蒙著頭,嘴裡發出嗷嗷嗚嗚的聲音,在大床上滾來滾去。
她發髻上的珠釵滾落的到處都是,髻也散了,頭發亂糟糟的,像個小瘋婆子。
等到皇帝過來的時候,差點沒被她嚇一跳。
荼茶:“嘿嘿。”
她一把拂開臉上的亂發:“父皇,你也來送小寶金子的嗎?”
皇帝看了眼滿床的金子,神色淡淡的。
“朕沒金子。”他拒絕再送金子。
原崇每年送荼茶的賬本,皇帝都看了的。
這小崽如今富得很,金子多的一輩子都花不完了。
他的小私庫都快被她掏空了。
也不曉得怎麼還這麼愛金子。
皇帝將手上提拎的細刀一遞:“你的刀,朕讓工匠根據你現在的力氣,重新打造了。”
荼茶這幾個月又長高了,力氣也變大了。
從前的細刀她握著有點輕了。
荼茶拔出細刀,隨意揮了揮,重量剛剛好。
“謝謝父皇。”她歡喜的抱住長刀。
皇帝想說什麼,然對上她黑亮的眼睛,瞬間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隻是伸手,動作輕柔的給她理了理亂發。
皇帝:“朕不在身邊,多注意安全,凡是多留個心眼,誰欺負了你,就讓暗九他們殺了也行。”
荼茶終於感受到一點離彆的感傷。
她頓了頓,靠過去輕輕抱了抱皇帝。
荼茶:“父皇放心,我很快就回來的。”
皇帝像小時候那樣拍她後背:“嗯,朕的小寶長大了。”
確實長大了。
當年那個從冷宮抱回紫宸殿,生病就哭唧唧,鬨騰的隻有他才能哄住的小幼崽。
此刻,真的長大了。
皇帝不好再呆下去。
他去偏殿給白沁雪上了香,旋身就回了紫宸殿。
荼茶站在殿門口,看著他的背影一步步走進夜色裡,直至再也看不見。
她又站了會,適才抱著長刀,沉默的回了寢宮。
一夜無話。
卯時,上朝時辰。
噠噠噠。
馬匹疾馳的聲音穿透宮道,並逐漸遠去。
正要上朝的皇帝,在殿門口多站了會。
一直到,再聽不到馬蹄聲。
皇帝知道,荼茶離宮了。
他的小崽,獨自飛去了南疆。
此去,便是雛鷹翱翔,乘風九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