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名冊上寫著的,都是天禦院追殺令上如雷貫耳的名姓,不僅寫了每個人的名字,更寫了他們之前在外麵犯了什麼事,因何緣由來到魔域。
映入眼簾一條,就是魔宮堂主十年前犯下的一樁大案。十年前,榮國皇室天機樓失竊,整個皇室一夜之間全部離奇死亡。
按照係統給的設定,當時還身處正道的秦雋也曾隨宗門前去調查,隻可惜一無所獲,還因此與男主有了一麵之仇,被當成是滅門凶手,從此被記恨。
係統試圖分析秦雋看花名冊的意圖,可想來想去,也不覺得隻靠把人名倒背如流會對魔宮晉升之路有什麼幫助。
還不如多吃兩碗飯,多喝兩碗藥,趕緊好了去努力挖礦,早日晉升,或者憑拳頭說話,去跟人乾架,把人徹底打服上位。
修士之間說話,靠得是實力。
考慮到秦雋是新人,且基本不具備穿越者意識和合作者態度,係統決定提供一些必要的人文關懷。
“宿主目前已經加入魔宮……這是突破性進展和階段性勝利,但征途漫漫,路在腳下。宿主應當認清現狀,理智分析,采取最優路線儘快晉升。”
“宿主需要在男主封印解除前成為魔宮宮主,代表魔宮參加仙盟會,給男主添堵,讓他對你恨之入骨。”
秦雋:“為什麼是我?”
在龍浪白的滔滔不絕聲中,秦雋將手中的花名冊翻過一頁。這個問題困擾她很久了,她聽下屬討論過一些穿越劇的劇情,多半都是穿越之後逆天改命走上人生巔峰,像她這樣上趕著送死當炮灰墊腳石算怎麼回事?
秦雋抬頭,在兵器反射的冷光中看到一張蒼白漂亮的臉,反派要有這麼高的顏值,就不怕看客的三觀跟著五官跑了?
“你的同僚說你是叛徒,是苦心經營的工賊。”
“說你是屠龍者終成惡龍,應該被剝皮掛路燈。”
秦雋:“……”
“你是項目帶頭人,有足夠的技術基礎,同時擁有出色的人員管理經驗,一定能做好魔宮領頭人,並且人人喊打。”
秦雋:“……愚蠢。”
係統:“請不要對係統進行人身攻擊。”
秦雋又被電了一下,下意識想吐槽,連形體都沒有怎麼能說是人身攻擊,又覺得跟一個智障係統較真實在有損她的英名。
“然後呢?”秦雋反問,“統一魔域與其他任務之間並不存在充分合理性,這個需求我做不了。”
係統試圖強力扭轉倔驢宿主的認知。
“人很容易在目標達成後喪失對生活的鬥誌,宿主身為宿敵,將成為懸在男主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鞭策他時刻努力。等男主飛升,宿主就可脫離苦海。任務結束,宿主就能帶著係統獎勵去贖回你的房子,迎來現實世界的人生巔峰。”
……飛升?
按劇情來看,現在距離男主飛升起碼還有三十年。
“你的交付標準與最終需求不匹配,我有權拒絕浪費三十年的寶貴時間。”
秦雋忍了一下,忍無可忍:“三十年,我乾點什麼不好,非得在這兒做跳梁小醜?”
男主現在才十七歲,後麵還有三十年的修真路才會飛升,她得等到男主飛升之後才能解脫。
做三十年跳梁小醜?開什麼玩笑?
係統:“……也有可能隻需要二十年。”
潛台詞的意思就是也有可能不止三十年。
秦雋:“……靠。不許電我!”
準備電人的係統悻悻收手。
“三十年?”秦雋冷笑,“你讓我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做三十年魯濱遜?”
魯濱遜好歹還有個星期五,她有什麼?一個隻會電擊的係統?讓她扔出去喊十萬伏特嗎?
她就算上一輩子班,攏共也就三十來年,不優化還能享受二十年退休生活,現在竟然要在艱苦地區搞大開發創業奮鬥?還不知道多少年才能領退休金。哦不,連退休金都沒有,還得把命搭上。
秦雋笑了:“我跟著公司業務部去非洲搭基站都比在這兒多個五險一金……幾個錢啊讓我在這兒跟你玩命?”
所以,笑了是高興還是反對?
係統觀察秦雋的神情,試圖揣測她的想法,可除了那個讓它想不明白的笑之外,什麼都看不出來。
係統覺得應該抓住機會,“宿主,人生應該將有限的時間投在具有無限意義的事業上,在追尋人生價值的征途中綻放自我,發光發熱!”
秦雋放下手中的花名冊拿起另一本冊子來。
“你也應該將有限的時間投入到任務輔助上,而不是在這裡乾擾我的思路。”
是魔宮的賬本,五百年來的營收情況事無巨細地都寫在上麵。
看花名冊還勉強能理解為準備招兵買馬大展宏圖,看賬本是為什麼?能賺來啟動資金嗎?
她麵無表情地翻過一頁,她麵無表情地又翻過一頁,翻動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嘭!
冊子合上,細小的灰塵在空中起舞。
“錯了。”
錯了?什麼錯了?
忙著暢談人生的龍浪白猛然抬頭,看到重傷的女子此時站了起來,就站在他的桌子旁,手裡還拿著魔宮的賬本。
她在乾嘛?
龍浪白竟然心裡覺得有點發毛。
“賬,全都算錯了。”
“根據魔宮近五百年的賬目情況以及散亂的人員管理現狀,我已經對魔宮的過去進行研報,並形成了初步的五年發展規劃。我建議給魔宮引入一套OKR製度,讓魔宮成員形成自我鞭策,形成良好內循環,積極主動工作。”
龍浪白:“啊?”
秦雋忍了一下,忍無可忍:“簡直難以置信。良莠不齊、散漫成性的員工,千瘡百孔不堪入目的業績……魔宮到底是靠什麼過了五百年?”
啪!
賬本扔到龍浪白麵前,秦雋居高臨下的陰影籠罩瑟瑟發抖的無知少年,長刀一樣的眼睛一寸寸碾磨少年脆弱的神經。
秦雋:“靠狗屎運嗎?”
係統都怕秦雋暴走,一掌劈下去,龍浪白的腦袋開花,這張小有姿色的臉就可惜了!
龍浪白驚恐的眼神裡都透著迷茫,“你乾嘛?”
“叫人,開會。”
龍浪白傻眼,“開什麼會?”
“開晨會。”秦雋說。
係統放下心來,原來不是要砍了龍浪白,而是要——
開晨會?!
她一個剛入職的新員工怎麼好意思叫老板高層來開晨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