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未來將會和宋孝宗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女人,如今就俏生生的坐在他的麵前,讓他不知如何是好,一時間目光看著對方出了神。
趙瑗的注視讓郭雲岫臉更紅了,她就像是隻鴕鳥一樣,腦袋低得快要將下巴埋進胸脯裡。
她囁嚅的從袖口裡取出一個瓷瓶,慌張的推到趙瑗麵前,說話的時候連瞄一眼趙瑗的勇氣都沒有。
“這是太原特產的金瘡藥,治療跌打損傷有奇效,不會留下疤痕,公爺還請不要嫌棄。”
郭雲岫哪裡還有在禦花園裡和趙璩據理力爭的模樣,趙瑗甚至毫不懷疑,如果這是動畫片,郭雲岫此刻耳朵兩邊得配上噗嗤冒蒸汽的特效和水壺燒開的聲音。
他接過藥瓶,道了聲謝,兩人指尖稍微接觸,郭雲岫就像是驚弓之鳥一樣飛快的收回了手,然後拽著一旁還在傻樂嗬的李晚舟逃也似的跑出了馬車。
隻留下趙瑗一個人在馬車上發愣。
“公爺,郭姑娘走遠了。”
裘興的聲音將趙瑗的思緒拉了回來。
“裘興。”
“公爺,有什麼吩咐?”
“幫我查一下奉直大夫郭直卿究竟有幾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孫女。”
入宮前乘坐的馬車已沒法再坐,趙瑗隻能趴著,幸好禦街的路還算平坦,太平坊離皇宮的距離也不算太遠,趙瑗才沒有多受罪。
等回到建國公府,原本假裝臥病在床連續躺了數天的趙瑗這回真成了臥病在床。
廂房內,上過藥後的趙瑗趴在床上,裘興敲了敲門,等趙瑗招呼他,才走了進來。
“公爺,您讓我去李姑娘所說的埋鳥屍之處候著,之後果然有人前來挖骨,我便將人打暈,將鳥屍挖了出來,但那挖出來的鳥屍要如何處理?”
趙瑗意興闌珊的擺擺手說道:
“燒了吧,那本就是擔心趙璩借口尋事,以防萬一的證據而已,如今事情已過,留著也沒用了,彆留下證據就行。”
他原本在禦花園見趙璩含恨離開後,便留了心眼,擔心趙璩借機生出事端,讓裘興前去提防,若是趙璩沒有派人前去挖那具鳥屍,無論趙璩是否生事,那鳥屍所埋之處都能成為趙瑗證明趙璩說謊的證據。
而要是趙璩派人前去挖屍,裘興也能防範於未然,避免趙璩銷毀證據。
但趙瑗還是錯估了趙璩,沒有想到趙璩連自己的第一輪心理反擊都沒有抗下就放棄了辯解,主動向趙構承認了錯誤。
也正因如此,那具鳥屍便沒有了用處。
但從今日發生之事來看,趙瑗並不會低估趙璩此人。
這位在曆史上能夠與宋孝宗一起從數千名宗親孩童裡被趙構選入宮中撫養長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先不論對方的驕縱奢逸任性妄為的性格,隻從他自身的急智以及對宋高宗趙構的了解,便可以稱得上頗有本事。
裘興應了聲是後,停頓了一下,眼神飛快的朝屋外掃過,確認隔牆無耳後才湊近趙瑗榻前,低聲說道:
“另外利州四義有消息傳來,他們明日便能從水路潛伏回京,這次與他們一道回京的還有江南道一帶的江湖人士七人,共十一人。”
趙瑗神色一喜,他沒有想到先前才穿越而來隨手招攬的利州四義竟然能夠給他帶來如此之大的驚喜。
起先招攬利州四義不過是為了讓他們背上刺殺秦檜的黑鍋,轉移朝廷追查勢力的目光,甚至對於他們能否順利逃出臨安城都有所懷疑。
可這四個江湖草莽的表現出乎了他的意料,先是成功在巡鋪軍的追剿下成功逃離臨安,之後又聯係上了江南水寨的江湖人士,成功抵禦下了殿前都指揮使楊沂中所率領的剿匪軍,還連帶著讓兩個秦黨被擼下台。
甚至因為此事,在朝堂上所造成的波瀾更加巨大。
如今四人回京,還真的按照他的吩咐,為他招募集結了一批江湖人士。
隻是如今自己真的臥病在床,且府內還有趙構安排的侍衛看守,而裘興也要當值,他若想聯係上四人,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
想必今後的建國公府也不會太安全。
所以鑒於種種情形,他可能需要想出一些能夠與利州四義在不被人察覺的情況下,傳遞信息的方法。
“嗯,等利州四義進了臨安,暫時先不要與其再進行接觸,這幾日父皇對楊沂中的表現十分不滿,大理寺和張澄那邊生怕下一個遭殃,肯定會加大力度進行調查,所以這個節骨眼上進京雖有好處但也有壞處,咱們沒有完全把握之前,先不要過度行動,以免暴露自己引火燒身。”
“屬下明白。”
裘興應了聲後,趙瑗便閉上了眼睛。
他今日經曆太多,再加上屁股上的傷擦了郭雲岫給的金瘡藥後,雖然疼痛稍減,但總是隱隱有一些火辣辣的熱感與瘙癢。
那是金瘡藥的藥效在讓皮肉愈合生長,卻讓他沒法安然入睡,因此他身心疲累,隻想好好趴著,至少能夠閉目養神。
可過了半晌,他都沒有聽到裘興離開的聲音。
一睜眼,果然看見裘興還站在原地沒有離去。
他有氣無力的問道:
“你還不走,站我床前發什麼呆?”
裘興有些委屈:
“屬下還有事沒稟報完,見公爺您閉了眼睛想事情,不敢打擾,隻能在旁等候。”
“還能有什麼事?你總不至於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得找我吧?”
“是您親口吩咐我查的事情。”
能有什麼事?
趙瑗絞儘腦汁想了半天,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親口吩咐什麼其他的事情。
“說吧,什麼事?”
“公爺您讓屬下查的,郭姑娘是太原郭氏郭直卿唯一的孫女,但她有兩個弟弟,父母也尚健在,另外屬下還順手查了李姑娘的家室....”
等等!
誰讓你多此一舉去查李晚舟的。
她又不是什麼嫌犯,你主觀能動性這麼高做什麼?
雖然內心在吐槽,但趙瑗還是忍不住內心燃起的熊熊八卦之火,豎起了耳朵。
“屬下除了查到李姑娘是易安居士對外宣稱的侄女外,隻知其父名為李丘山,月餘前舉家遷來臨安城投靠易安居士的,卻並未與易安居士住在一起,而是進京後獨自盤下了一處彆院,家底頗為豐厚,光是隨其一道進京的傭戶便有三十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