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師坐落在臨安城郊的莊子很大。
大到趙瑗根本找不到郭雲岫的身影。
他心事重重的在書房裡見到了範衝。
雖然注意到了趙瑗的心不在焉,但範衝並不太在意,和趙瑗討論起了今日的事情。
趙瑗離宮之後,給範衝的旨意就下來了,請這位三朝基石回去坐鎮,對趙構和趙瑗都是最好的選擇。
範衝自然也做好了準備,這位看似已經賦閒在家的老人背地裡隱藏著巨大的能量。
至於這股能量今後究竟是為趙構所用,還是趙瑗所用,便得見仁見智了。
除了趙構複請範衝回朝堂任宰相一職的大事外,今日還有另外幾件事情同樣牽動著臨安城內的局勢。
一直吊著一口氣的張澄終於還是死了。
不過他不是醫治無望而死的。
正好相反,即便張澄被治了誅九族的死罪,可禦醫院的太醫還是將他從傷重不治的瀕死線上救了回來。
結果醒後的張澄在得知如今情形後,強撐著病體寫下了一篇罪己狀,將刺殺秦檜與秦黨所做的一切全都攬在了自己和秦檜的身上,然後咬舌自儘。
將原本就已經快要遮棺定蓋的秦檜案與張澄案徹底釘死了棺材板。
此後再也不會有人翻供,平反的可能了。
此事傳到宮中時,趙瑗正巧離開。
據說趙構坐在椅子上坐了良久,傳了一條新的諭旨。
將原本要被誅九族的張澄親族,改作了除首犯執死刑外,受牽連者均流放桂州,三代內不得歸朝為官。
聽到這個消息的趙瑗不得不暗歎一口氣。
張澄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對手。
給他製造了不小的麻煩。
可臨到頭來,他和秦檜強按在嶽飛身上的莫須有罪名,卻成了他必死的理由。
這位臨安府尹自詡聰明,機關算儘想要爬上那個本不屬於他的位置,到頭來又能為了親族而選擇徹底背負起莫須有的罪名,咬舌而死。
提起此人,就連範衝也不得不感歎:
“張澄這一手是他能做出最好的選擇了,他選擇死,就是為了告訴你和官家,他將這些事全都背下了,求你和官家放過他的親人。”
所以趙構才把本該一死的張澄親族改做了流放。
趙瑗歎了口氣:
“可惜我護不住他的那些親族,桂州瘴氣重生,又有苗壯土族盤踞,流放三代,恐怕依舊凶險。”
“沒事,老夫在桂州有幾名學生,讓他們庇護一二還是能做到的,也算是能替你還了張澄的情。”
“謝老師。”
趙瑗拱手稱謝。
而另一件事,依舊和生死有關。
那就是趙構心心念念盼著死的嶽飛還是醒了。
李澗那三劍本就沒有刺中心臟,可以說是凶險至極的擦邊而過。
趙構為了裝模作樣,派了太醫院的禦醫們為其治療,偏偏還讓嶽飛在大理寺牢獄裡受得那些傷勢好得七七八八。
這事兒傳得比張澄自殺還要快。
趙瑗在草廬教書的時間裡,恐怕已經傳得整個臨安城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