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範衝和李光出來,趙瑗放慢了腳步,特意等著兩位。
“江南一行實在危險,你真的沒有計劃?”
看得出來範衝心裡著急,他一走到趙瑗跟前,就開門見山的說道。
趙瑗苦笑。
“如今江南情勢不明,我能有什麼計劃,老師是否太高看我了。”
範衝有些狐疑的打量了一番趙瑗,小聲自言自語道:
“你這家夥居然會願意冒如此風險行事,實在有些古怪。”
李光則朝著趙瑗說道:
“建國公這幾日要做準備,但凡有什麼力所能及的事儘管和我說,我會全力相助。”
李光與趙瑗相交並不深,兩人僅僅在禦書房見過幾麵,但此人曆史留名,趙瑗對他卻熟悉得不得了。
知道李光其實和老師一樣,對自己此行江南十分擔憂,心中很是承情。
“那就多謝李大人了,如有所求能夠讓我去江南時多幾分勝算,我自然不會和李大人客氣。”
“那便好,我隻怕建國公不願意找我。”
李光笑了笑,便先一步告辭,隻留下趙瑗與範衝二人步行。
“老師...”趙瑗還未開口,就被範衝打斷。
“老夫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放心好了,郭家那裡我自會幫你照顧,但你還是得先顧慮自己的安全為主,臨安城內有我,短期自然不會再生亂子。”
“那就多謝老師了。”
“不用謝我,郭家自從你在人家府前弄了那麼一出諭旨賜婚的戲碼,又把禮部侍郎劉家給拉下了馬,現在整個臨安城裡誰不知道郭家和你的關係?建國公如今可得官家寵呢,自然沒人會打他們的主意。”
範衝見趙瑗不語,又說道:
“我給你的那份名冊裡,有幾個如今在江南任職,不過老夫上次見他們那也是近十年前的事了,如今他們究竟如何老夫也沒把握儘信,但你可派人去探探底再做打算。”
趙瑗聽著範衝為他著想的話語,心頭不由得暖烘烘的。
兩人又駐足討論許久,才分開。
見天色已經大亮,他又去了一趟養心殿,陪了吳妃和張氏一會兒,才動身離宮。
因此次出現江南是冠著朝堂名號,以巡查州府為由將趙瑗放在了明麵上,所以並不需要藏著掖著。
趙構的旨意很快就下來了,前來傳旨的內侍總管還是先前宣讀賜婚旨意的那位。
替趙構宣完了旨,著令趙瑗為欽差統領兼察訪使,總管江南一行全局後,那位內侍總管又取了一份密旨遞給趙瑗。
這是趙構賦予趙瑗暗中的權力,讓他有可以無需稟報臨安,遇事可隨機擇斷之權,如有必要,甚至可以抽調外州駐軍協助。
這份旨意下達,足以見得趙構如今漸漸開始對趙瑗有了足夠的信任,和培養的意味。
趙瑗接了旨意後,便讓人從巡鋪軍內將正在當值的裘興找了回來,說明情況後,趙瑗便讓裘興先自己一步動身前去江南。
之所以不讓裘興跟在身邊保護自己安全,是因為如今趙瑗手頭上可以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一點。
利州四義如今不知何處躲在江南何處,消息已經斷了四天。
安排裘興提前一步前往江南,一個目的是為了弄清楚江南到底發生了什麼,提前讓裘興著手調查,以防自己像是隻無頭蒼蠅一樣一頭蠻進江南。
另一個原因便是為了打聽利州四義的消息。
至於安全,趙瑗這次也不是要做那些暴露了就會被砍腦袋的事兒,所以趙構安排下來的那些護衛足以護他周全。
如果那些護衛都護不住趙瑗周全,那多裘興一個也沒什麼用處了。
畢竟武藝再強,在人數優勢麵前,槍林箭雨也足夠讓一名能夠上天入地的高手身死當場。
裘興也知道事情輕重緩急,利州四義前往江南後,雖然依舊是通過藥鋪子的方法給國公傳信,但裘興作為趙瑗的心腹,大體是清楚趙瑗的計劃與擔憂的。
所以江南出事以後,裘興連休整都沒有,回府接了趙瑗安排,立即就脫了巡鋪軍的甲胄軍袍,換上了一身普通衣裳,背上茴香替他準備的必要行囊就出發了。
安排好裘興之後,趙瑗又去了郭府,見了郭雲岫。
郭雲岫已經聽說了趙瑗要前去江南的消息,不過卻暫時還不知道其父親郭瑊如今被困在江南,生死不知。
兩人好好溫存了一會兒,見時間還早,便一起去了書塾。
今日範衝因為江南之事,所以並未來上課,但學生們都還是自覺來到了書塾的草廬裡看書。
見趙瑗和郭雲岫來了,紛紛起身圍了上來。
如今趙瑗和郭雲岫兩人已經和這群學生混得熟稔了,兩人本就隻比這群家夥最大也不過七八歲而已,更是有幾名同歲之人。
所以比起師生,趙瑗與他們的相處更像是亦師亦友的關係。
說不好到底誰是老師,趙瑗將他從曆史課本裡學來的知識以及未來的科學知識以格物的理念灌輸給他們,造就了這批草廬裡的學生們難以想象的成長。
古人言: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便是如此。
趙瑗更加開闊的眼界,以及完全新奇的格物理念深深的吸引著這些學生,尤其以周必大和張孝祥幾人為首,甚至已經開始琢磨著如何去試驗趙瑗給他們說的各種新奇道理。
而要知道,第一次趙瑗用格物的方式告訴他們,萬物生機靠的是光合作用,鐵器生鏽是氧化反應,糧食發黴腐朽是細菌導致的時候,這些家夥可都是一臉不信的表情。
直到趙瑗用實踐出真知的方式,帶著他們做了幾個有意思的小實驗後,這群家夥已經迷上了探索那些未知緣由的快感。
所以在解答了這群學生們新的疑惑和點子後,趙瑗告訴了他們自己或許會離開臨安外出江南一段時間。
其他學生都是紛紛驚歎,隻覺得趙瑗竟然被官家禦賜欽差查案,這件事實在是太了不起了。
可周必大和張孝祥卻皺起了眉頭。
周必大舉起了手:
“先生,是因為江南水寨被人用來窩藏私兵一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