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爆竹入耳,彌彌煙霧繚繞,點點煙花乍起。
儘管人都快餓的走不動了,可依舊堅持著祖宗禮法,堅信著除舊迎新又一年。
隻要他們在新的一年收成好了,他們也就能熬下去了,隻要能活著,一切就都好說。
池家三個孩子孤零零的坐在院子裡,煙花爆竹,對聯紅貼,年夜飯…什麼的池家人都沒準備,至於即將到來的新年,將就將就也能過。
“都說除舊迎新,除舊迎新,我看這新也不怎麼好迎。”池敏搖頭晃腦滿目歎息地看著自己補丁摞補丁的衣服。
對於補丁衣服,池硯穿的也算是安之若素,怎麼說呢,她這個人有點隨遇而安。
享的慣人上人呼風喚雨的福,在環境不允許的情況下,也吃得下糠咽菜的苦。
隻不過她是個正常人呐,總是喜歡享福,不怎麼喜歡吃苦的。
“眼看要過年了,就是買不起年貨,出去逛逛看看外麵的新氣象也挺好,就當放鬆放鬆心情了。”
池敏將桌案上擺著的小鏡子揣入了衣兜中,不由分說拽著池解放和池硯就往外走。
身上沒有二分錢,池硯是沒有一點出去逛的心情的,逛了和沒逛差不多,還得看著彆人買的東西眼饞,她圖什麼呢?
她半橫著眸子看向了池敏道:“我不想去,你們自己去吧。”
池解放倒是晃了晃腦袋,才道:“既然想出去,就一起出去吧,快過節了,你一個人待在家裡沒什麼意思。”
雖然不情願,池硯還是被兩個人給拖了出去。
大街上的人不算多,連往年的零頭都算不上,可謂是冷清至極。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人都餓得頭腦發昏,管他是不是年節將至,哪有心情出來晃蕩。
走進賣貨的供銷社,村裡的供銷社貨物還挺一般的,要什麼沒什麼,商品零零碎碎的不說,還沾著灰塵,一看就是長時間無人打理擦拭的結果。
就這副鬼樣子,也不知道有什麼好逛的,興致缺缺的跟在池敏和池解放的身後。
由於對賣的商品沒什麼興趣,她就將目光放到了來往的人群,一寸寸地打量著來來往往的人流。
就這麼隨意的掃描著,她的目光卻突然頓住了,在前麵的一對母女身上停下了視線。
那對母女母親穿得灰撲撲的,肩頭兩個補丁,胸口一個補丁,衣角邊料上還打了一排補丁,褲子和乞丐褲差不多,鞋子露得連腳趾頭都能看得到。
要這是春秋兩季也就算了,可現在是年底,是冬天,這破衣爛衫的連冷風都擋不住,出來瞎逛什麼,不怕把自己凍死嗎?
再看著婦人旁邊的姑娘,十六七歲的年紀,麵容白皙,五官雖算不得漂亮,但也稱得上一句周正,身材勻稱,四肢修長。
她上身身著一件紅色毛線編織的上衣,下身一條藍黑色的喇叭牛仔褲,腳踏一雙小皮鞋,脖子間還係著一條褐色毛線編織的圍巾。
就這姑娘一身的行頭打扮,也得值個三四十塊錢了吧。
要知道現在的人吃飯都是問題,哪還有心情打扮自己,可眼前這姑娘,不僅高挑,她還有肉啊。
就這麼兩個形象差異大到極點的人,池硯感覺她們兩個一點都不像母女,也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湊在一起的。
也怨不得她多想,這年頭誰家母女穿著貧富差距如此之大的,難道是她看錯了?這對不是母女?
可她剛剛確實聽到了那姑娘叫婦人媽的。
眼前這兩人屬實奇怪了些,不過她也沒有探究人底褲的毛病,池硯隻是匆匆掃過一眼便不做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