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知道自己活不久後,明明他都已經和自己說好了,得之我命,失之我幸,來人間走一遭的事,便是真死了,也沒什麼好大不了的。
他就是個喜歡讀書的讀書人,沒什麼與天爭命的執念。
對於他來說,死活都一樣,活一天就賺一天。
可為什麼要讓他碰見她?為什麼他爹要讓他和她訂婚?
對她來說,他就是個口頭婚約對象,可對他來說,她是他往後生命中可以挽回他生命與希望的全部。
要是沒碰見過她,沒抱著慶幸的心理去參與她的拜師禮,那他們大概率就不會有交集,他也就不會在這裡牽念了。
那現在的他,大概率還會是個無憂無慮的讀書人,一個生命即將走到儘頭的讀書人。
後靠搭在石台上的手猛地用力,儘管容子期沒有動用修為,但化神期的身體素質卻讓他輕而易舉地將石台摁得四分五裂,石碎粉末崩裂了一地。
“嘩啦——,”粉碎石台上的書框打翻在地,書本落了一地。
容子期狼狽的起身,頭頂處的束發的白色綁帶垂至胸前,一抬手,他將垂至胸前的白色綁帶甩到了腦後,踉蹌的去撿灑落在地麵上的書,越撿心情便越鬱結。
也對,他們隻是口頭婚約,連婚期都未提過。
他們之間,皆是他強求。
彎腰把地上的拾起,一個翻麵,一行字便映入了眼簾。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而翻開的書頁下方,已經起了一層毛邊。
可見主人翻動次數的頻繁。
容子期捏緊手中書頁,紅著眼眶將書頁撕下來塞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裡。
他是一個很愛惜書的人,這是他第一次損壞書。
也是他第一次離經叛道地想要做些什麼。
他是魔界的少魔君,他有活下來的權利。
普通的讀書人有什麼好當的,當一個普通的讀書人就能困住她,讓她成為他一個人的嗎?
不可以。
既如此,不如逆天改命。
他想要她,但他希望他能給她的一切都是純粹出於本心的,而不是出於保命的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魔靈體的問題,他自己能熬過去,不用麻煩她。
但她隻能是他的,他有口頭婚約在身,隻要他不死,外麵的阿貓阿狗就都得給他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
“殿下,魔尊有請。”殿門外,有魔奴稟報。
“下去。”容子期擺了擺手,掐了一個清潔術將自己的狼狽收斂,再轉身,便恢複了溫潤儒雅的書生麵。
魔宮主殿,身著淺灰色衣衫的青年和尚坐在高位上,修長的手指中擺弄著一條檀香佛串。
戚挽傾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檀香佛串,聲音低磁又慵懶,可卻讓人難以忽視其中的殺伐與輕漫,
“少魔君呢?情傷上頭,想玩六界陪葬了?”
底下一眾魔奴紛紛閉緊了嘴,頭死死的低垂著,恨不得讓腦袋長在地裡麵,他們魔界的魔君是個腦子有點坑的癲子,
心情好的時候,殺兩個人助助興,心情不好的時候,殺十個人點燈油。
簡直是行走的陪葬坑。
“小舅舅,不至於。”容子期一身白衣蹁躚入殿,手握竹簡,白色發帶打理整齊,麵冠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