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逼登你急什麼?”朱高熾怒道,“先聽我把話說完!”
朱元璋聽到這個大逆不道的稱呼,原本就陰沉的臉瞬間變得鐵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心中的怒火如同洶湧的潮水,差點就要將他整個人淹沒。
不過他也實在好奇,這兔崽子還能說出什麼歪理來。
山川險峻咱們就修路?
誰特麼去修?
你去修啊?
修路這種事情,少說都得投入海量的人力物力,征發大量民夫青壯!
再者那些土司土蠻本就不願歸順大明朝廷,你還想征發他們去修路,人家願意鳥你才是怪事!
此外這些土司土蠻也壓根就不想融入大明,他們隻想表麵歸順然後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又怎會支持修路?
所以這五千兩,老朱覺得花得不值,壓根不想給。
“修路一事咱們可以暫且不談,畢竟這是個大項目大工程,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計較,咱們先聊聊推恩一事,老逼登你聽完再決定這銀子花得值不值。”
朱元璋沒有吭聲,隻是坐在軟榻上,臉色陰沉地看著他,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朱高熾見狀笑了笑,道:“所謂“推恩”,源自於西漢名士主父偃提出實行的推恩令,用於西南土司土蠻亦有效果。”
這所謂的“推恩令”,被後世譽為“千古第一陽謀”,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
主要內容是將過去由西漢諸侯王隻能把封地和爵位傳給嫡長子的情況,要求諸侯王把封地分為幾部分,用來傳給自己的幾個兒子,形成直屬於中央政權的侯國。
此計核心在於,這新封侯國將不再受諸侯王的王國管轄,而是直接由朝廷設置的郡來管理,侯國地位就相當於郡以下的縣。
推恩令施行之後,這些越分越小的百十個諸侯國,小到什麼程度呢?
“大國不過十餘城,小國不過數十裡”。
而整個國家範圍內,“漢郡八九十”,也就是作為直屬中央的郡占全國國土麵積的八九成,而且“形錯諸侯間,犬牙相臨,秉其扼塞地利”,意思是這些郡總是穿插進諸侯國土之間,郡的土地與諸侯國的土地犬牙交錯,使諸侯國不能連成片,並且郡縣總是占據或扼守著有利地形。
如此一來,曾經不可一世的西漢諸王,其實就等同於是一代代地被變相削弱,空留下一個王位罷了。
而這招推恩令用到那些西南土司土蠻身上,同樣可以獲得奇效!
畢竟,誰不想自己翻身做主當老爺呢?
“皇爺爺,咱們都清楚,這土司製度,其實就是羈縻製度,說白了就是朝廷對無力顧及的西南邊陲地區土人頭目的一種籠絡手段,“以土官治土民”,承認西南土蠻的首領世襲地位,給予其官職頭銜,以進行間接統治,朝廷中央的敕詔實際上並沒有能夠得到真正的貫徹,換句話說他們隻是表麵臣服罷了。”
老朱聽後眼神一凝,原本陰沉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這兔崽子真是有些東西,一句話就說出了羈縻土司製度的本質。
“在這些土司的統治之下,土地和子民全都歸土司世襲所有,相當於是他們的私人財產,而這些土司各自形成一個個勢力範圍,司法、財政、行政、兵事都可以自治,對於當地人民予求予取,掌握一切生殺大權,除了不能……登基稱帝,其他一切甚至都可以比照皇帝,而且隻需要象征性的向朝廷繳納微薄的賦稅,朝廷就不會找他們麻煩……”
這番話一出,朱雄英都有些麻了。
你小子那是真敢說啊!
皇帝陛下可在你麵前聽著呢,你他娘地想挨揍彆拉著我啊!
老朱依舊麵無表情地坐在龍椅上,隻是臉色比之前更黑了幾分,他已經在思索著,等會兒用什麼抽這兔崽子一頓。
不抽實在是不解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