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臉上笑容不斷。
畢竟能聽到這兔崽子誇他一回,那可是真不容易。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了,冷哼道:“你個兔崽子說得好聽,咱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
他微微坐直身子,目光炯炯地看著眼前的人,接著說道,“但是兔崽子你想過沒有,這修路需要投入極大的成本,需要動員難以想象的人力物力財力,我大明現如今國庫空虛,各處都需要花錢,本就有些捉襟見肘,哪裡還有餘財去修這道路?”
老朱邊說邊搖頭,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你信不信咱現在把標兒那鐵公雞叫過來,跟他提一嘴這修路的事情,那鐵公雞敢對著朕破口大罵,噴朕一臉口水!”
其實老朱心裡又何嘗不想修路呢,隻是現實擺在眼前,國庫實在沒錢了。
太子標監國理政,平日裡對軍事這塊不太上心,可對民政卻是異常關注,尤其是戶部錢糧,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彆想從國庫裡麵調走一分錢糧。
當然,老朱身為皇帝,自然能夠做到,可他也深知戶部的難處。
大明自立國至今,南征北戰,多次北伐,又要安撫流民恢複生產,國庫不空虛那才是怪事。
現在朱高熾突然提議修路,傻子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刻,朱高熾眼珠子滴溜一轉,那圓溜溜的眼睛裡頓時冒出了邪惡念頭。“老逼登,喪標能力不行啊,監國理政這麼多年,也沒見國庫裡麵有多少進項!”他一邊說著,一邊還伸手比劃著,臉上帶著一絲狡黠。
“這樣,你給我一個監國大權,我保證讓你國庫日進鬥金,以後想打仗就打仗,想修路就修路,不必再看朝臣和喪標的臉色……”
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他的腦袋上就挨了一個大逼鬥,疼得他一縮脖子,瞬間就老實了。
老朱瞪著眼睛,那眼睛瞪得仿佛要吃人一般,大聲咆哮道:“你他娘地一個半大娃娃,毛都沒有長齊呢,還想要監國?”
“那你就彆向我問策啊!”朱高熾滿臉不爽,嘴巴撅得老高。
個老逼登,用人的時候寶貝長寶貝短,卻是一點好處都不給。
朱元璋一時氣急,臉漲得通紅,迅速脫下靴子,又要抽人。
就在這時,馬皇後坐在一旁,一直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她微微皺了皺眉,用眼神製止了老朱。那眼神裡帶著一絲嗔怪,又有著幾分溫柔。
“熾兒,你方才說得不錯,國朝這些年確實修建了不少馳道驛路。”馬皇後輕聲說道,聲音柔和卻又透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可是你想過沒有,滇黔之地地處十萬大山,還不比中原道路平整,這修路的成本隻怕會翻出幾十上百倍不止,再加上地方土司不予配合,那這錢這人該從何而來?”
不得不承認,馬皇後不愧是洪武帝的賢內助,個人眼光見識就遠超尋常了。
麵對這樣一位賢後,也是管教子嗣的嚴母,朱高熾可不敢跟她嬉皮笑臉,他立刻收起了剛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正色解釋道:“常言道,要致富先修路!”
這句話說得擲地有聲,言簡意賅,卻蘊含深意。
老朱聽後,手不自覺地捋了捋胡須,那胡須在他的手指間輕輕劃過,他微微頷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早在秦朝時,始皇帝便知交通之利,利於兵事民生,於是修建了鹹陽至九原郡的秦直道,那可以算是古代的高速公路了!”
“除了這直道外,還有秦始皇的“軌路”,枕木之間的距離竟然正好和馬的步子合拍,馬匹一旦拉車到了軌道上,就不由自主地發生“自激振蕩”,不能不飛快奔跑,幾乎無法停留下來,那速度有多快簡直不敢想象……”
“無怪乎秦始皇可以不用分封就有效地管理龐大的帝國,並且經常動輒幾十萬人的大規模行動,因為人家基礎設施修建得好啊……”
眾人聽得雲裡霧裡,帝後二人更是麵麵相覷。
這“高速公路”是個什麼東西?
朱高熾話鋒一轉,回歸滇黔之地。
“咱們都知道滇黔之地山林險峻交通不便,這也是曆代王朝都未能始終將其征服的真正原因。”
“若是咱大明也跟前朝一樣,打下滇黔之地後,采取羈縻土司製度,那這些土司遲早還會生亂。”
“即便有著我那三步走戰略,但如果不修路的話,根本就難以實現,最簡單的道理,土蠻土民繼續與大明隔絕,他們如何享受到官府的優待政策,如何與官府正常溝通?”
聽到這話,老朱頓時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