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軍營,朔風凜冽,軍旗烈烈作響。
大將軍徐達正在巡視營防。
這是一個兩鬢微見斑白,國字臉絡腮胡的威嚴男人,身上那種氣質尋常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來。
徐達已經不年輕了,可他依然是一堵牆,是一座山,是一柄能斬斷風雪的刀。
就在去年,北元平章乃兒不花等南侵大明邊境,徐達再次掛帥出征,在灰山大敗元軍,北元平章彆裡不花、太史文通等儘皆被俘,經此一役,北元在漠北的有生力量元氣大傷,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敢再輕易進犯大明邊境。
如今,朝廷南征雲南,意在剪除元梁王。一旦成功,大明外患便隻剩下盤踞遼東的納哈出。
徐達想到這裡,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多年的征戰讓他身心俱疲,再加上他現在又患上了背癰,時常疼痛難忍,心中早就渴望著能解甲歸田,過上平靜的生活。
然而,大明邊患未除,皇帝陛下對他又異常器重,委以重任,他隻能強撐著病體,扛起大旗,繼續為大明的江山社稷奔波操勞。
“此次傅友德掛帥出征,待到雲南一平,想必他也會晉升國公,屆時我也可以解甲歸田了。”徐達心中暗自呢喃,思緒不禁飄遠。
恰在此時,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
“大將軍,有一封家信。”
徐達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來人。
來的人身材修長卻不文弱,哪怕穿著鐵甲也能看出來倒三角的體型,麵容剛毅冷硬,眼睛格外的明亮,他說不上有多英俊,相對於李景隆來說,他更具男人氣概,劍眉一挑便是刀鋒寒,張嘴說話便是金戈響。
此子正是徐達的嫡長子,徐允恭,人稱“小徐達”。
現在身在軍中,徐允恭牢記“軍中無父子”,所以哪怕麵對親爹也是口稱“大將軍”。
徐達看著兒子,不禁欣慰地笑了笑,那笑容裡滿是慈愛與自豪,他伸手從徐允恭手中接過信件,還未打開,便笑著問道:“老三這小子,又說了些什麼?”
徐允恭臉色微微一變,神情顯得有些不太自然,他猶豫了一下,說道:“大將軍還是親自過目吧,老三這信裡麵的內容,太過匪夷所思了!”
徐達聽後,目光瞬間一凝,他感受到了事情的不尋常,迅速拆開信件,迫不及待地翻閱起來。
徐增壽將京城中近期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道出。
當徐達看到馬皇後頑疾被根治的消息時,臉上不禁露出欣喜之色,真心為皇後娘娘感到高興。
可當得知出手醫治的人竟是朱高熾這個小胖墩,他的親外孫時,眼中滿是驚訝。
緊接著,信中又提到朱高熾主動找到徐增壽,與魏國公府一起合作,做起了琉璃鏡子這門生意,還有那令人驚歎的軍中利器千裡鏡……
密信看完,徐達隻覺腦袋發懵,一時之間有些回不過神來,下意識地看向了徐允恭,追問道:“你覺得這可能嗎?”
徐允恭同樣無奈地搖頭苦笑,如實回答道:“若非老三在信中說得有板有眼、振振有詞,我也是萬萬不敢相信的。高熾不過一個半大娃娃,哪裡能做出這些事情來?先是救了馬皇後,又搗鼓出琉璃,還有那神奇的千裡鏡……這娃娃未免也太邪性了點吧?”
徐達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不管真假,回京便知。若是真有千裡鏡這種好東西,陛下也該送些到北疆來,全便宜了傅友德算怎麼回事?”
徐允恭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徐達的決定。
“那卑職這就去上奏京城,大將軍請示回京?”
“嗯,以探親的名義吧,彆搞得滿城風雨。”
徐達擺了擺手,目光一直放在信件上麵。
除了前麵那些事情外,徐增壽還在信中著重提及,朱高熾似乎在有意接觸朱雄英,並且與之交好,甚至不惜拱手送出一成利給朱雄英。
看到這裡,徐達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深知朱雄英身份的特殊,朱雄英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他是太子標的嫡長子,未來的大明儲君,大明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