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午後,魏國公府內熱浪蒸騰,蟬鳴聒噪。
朱棣信步走進後院,遠遠便望見一團圓滾滾的身影在窯爐旁穿梭,像隻忙碌的小胖球。
朱高熾叉著腰,站在三座熊熊燃燒的火窯前,汗水順著他通紅的臉頰不斷滑落,浸濕了領口。
幾名匠人正小心翼翼地往窯裡添加石灰石和黏土,火苗不時竄出窯口,映得眾人臉上一片通紅。
“兒呐,聽說你把父皇的行璽鎮紙給融了?”朱棣饒有興致地走近,目光中滿是驚訝與難以置信。
說這話的時候,朱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行璽鎮紙是老朱的心頭寶,他們這些兒子以前摸都不讓摸一下,結果卻被小胖墩給融了。
偏偏老朱還不生氣,連一句責問都沒有。
父皇對這兔崽子的寵愛,未免也太離譜了些!
朱高熾不耐煩地瞟了朱棣一眼,埋怨道:“沒看見正忙著呢嗎?跟個蒼蠅一樣煩人!”
說完,又扭頭對著匠人們大聲吆喝起來,完全沒把朱棣放在眼裡。
朱棣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額頭青筋直跳:“朱高熾,老子是你爹!”
“哦,知道了!”小胖墩嘟囔著,揮了揮手,“一邊玩兒去,彆影響正事!”
朱棣:“???”
臥槽?
尼瑪啊!
你是爹我是爹啊?
有你這麼倒反天罡的嗎?
朱棣強忍著心中的火氣,索性乾脆不走了。
反正他進京之後也沒什麼事兒,有時間多陪陪這個逆子,修補一下父子感情,也是不錯。
事實上,朱棣並不知道,此刻朱高熾正發愁呢!
那天他順走了老朱的行璽鎮紙,直接跑到魏國公府給融了,老朱是沒有揍他,不過卻下了死命令,儘快把他自己說的那基建神器給弄出來。
沒辦法,雲南那邊現在等著用呢,要是再弄不出來,老朱就要把他屁股打開花!
所以為了自己的屁股要緊,朱高熾還是決定把這水泥先給搗鼓出來。
水泥這東西嘛,簡陋一點的,就是把石灰石和黏土放進火窯裡麵燒。
至於具體的比例搭配,朱高熾是真的不太了解,索性準備了三大口火窯,讓國公府的匠人們不斷進行嘗試。
結果一連燒了三日,連根毛都沒燒出來。
“豬啊?你們是一群豬啊!”
朱高熾急得滿臉通紅,扯著嗓子大罵。
“燒了這麼久,連個成品都燒不出來?”
“國公府怎麼就有你們這群匠人?比例不對你們不知道修改一下重新燒製嗎?”
朱高熾是真的服了。
他是真沒想到,水泥這玩意兒如此難以燒製。
這幾天匠人們燒製出來的熟料,全部都不能用,無一例外的全都失敗了。
朱高熾就不信邪了,親自頂著漫天灰塵,在這兒坐著監工,結果燒製了一天,熟料各種各樣的都有,還有黃色的,還有土白色的,就是沒有灰色的。
這小子不得完犢子了?
牛逼都吹出去了,到時候老逼登不得抽死自己啊!
匠人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灰頭土臉的臉上滿是疲憊。
一個年輕匠人苦著臉小聲嘀咕:“你們說說,小殿下到底要燒個啥子東西嘛?”
“你個瓜慫懂啥!”另一名老匠人喝道,“小殿下可是妖孽神童,神童的門道一向深得很!”
“我看這幾口火窯就不簡單,燒出來的一定是好東西。”
“你們不要忘了,咱們國公府那琉璃鏡怎麼來的,還不是小殿下指揮匠人搗鼓出來的嗎?”
另一名匠人也是笑嗬嗬地點了點頭。
“咱們不識字,不懂也正常,小殿下可是真正的神童,所以你們一個個地不要懈怠,更是不能敷衍,老老實實地為小殿下辦事!”
匠人還算實誠,畢竟他們都是魏國公府的自家人,就算被朱高熾罵了也不生氣,反而眾誌成城地團結一心,按照朱高熾的指揮嚴格執行。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一團令人欣喜的灰色物質出現在眾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