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內。
各地奏章如雪花般飛向乾清宮。
有的是勸諫皇帝陛下回心轉意,不要一意孤行地炮製大獄,製造冤案。
有的則是沒有直說,選擇曲線救國,頻頻上報各地的天譴災異。
“陝西臨洮地龍翻身,房屋倒塌,一人喪命!”
“雲南大理驚聞巨響,從北往南數時可聞!”
“常州無錫大霧蔽天,降下蓬鬆雪花,形似刀劍……”
看著這位一封封奏報,老朱攥著奏疏的指節發白,青筋暴起。
他猛地一腳踹翻檀木案幾,青玉筆洗當啷墜地,朱砂墨汁潑灑在明黃色的龍紋地毯上。
“好好好!”
“真是好得很呐!”
老朱喉嚨裡發出悶雷般的怒吼,踢開腳邊的奏疏。
“天下各地都出現了天譴災異對吧?”
老朱看向太子標,怒斥道:“就因為一場空印案,上天要這般警示?!”
麵對老朱的質問,太子標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俯身將地上的奏疏一一拾起,重新放回到了禦案上麵。
他指尖劃過“天譴災異”四字,聲音沉穩:“父皇,天象示警自古有之。”
“父皇,漢宣帝因地震下罪己詔,唐太宗遇蝗災素服祈天……”
“父皇若執意嚴懲,恐寒了百官之心,失了天下民意。”
聽到這話,朱元璋隻是嗤笑了一聲。
“朕隻是懲處了一批貪官汙吏,上天就降下天譴災異示警了嗎?”
“嗬!”老朱冷笑道,“朕看分明就是有人從中作梗!”
太子標聞言心中一動,表麵上卻穩如老狗。
這些地方官員提供的天譴災異,確實是他暗中傳令收集的,這些奏報裡摻了多少水分,他再清楚不過——地方官員送來的災異,十有八九是誇大其詞。
雲南的巨響不過是山體滑坡,無錫的“刀劍雪”其實是冰雹。
但看著老朱脖頸暴起的青筋,他知道帝王的尊嚴比天大,金口一開便要問斬數百官員,哪能輕易收回成命?
不過太子標分明看出,自己這位父皇不過是因為臉麵強撐著罷了。
畢竟他金口已開,將數百主印官緝拿下獄秋後問斬,又豈會在此刻反悔,自己打自己的臉呢?
隻是如此一來,事情就有些麻煩了,按照小胖墩的說法,還需要加大火力啊!
太子標再次勸了一會兒,眼見老朱不為所動,他也懶得再費口舌,徑直離開乾清宮。
踩著滿地碎金般的夕陽,太子標在演武場找到揮槊練力的朱高熾。
少年汗透的短打緊貼脊背,槊尖挑起的落葉被劈成兩半。
“熾兒,父皇的決心,已經開始動搖。”
太子標輕笑道:“隻是礙於臉麵,他還在強撐罷了。”
朱高熾甩了甩額前汗珠,挑眉問道:“他沒起疑心?這麼多災異紮堆,傻子都知道有鬼。”
“廢話。”太子標翻了個白眼,“你以為父皇是傻子嗎?隻怕他心裡麵跟明鏡兒一樣,就是有人借助天譴災異逼他回心轉意。”
對嘛,這才是英明神武的洪武大帝嘛!
朱高熾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了一抹精光。
“那接下來,咱們就給皇爺爺來一次狠的,徹底讓他回心轉意!”
聽到這話,太子標臉上滿是激動之色。
如果成功的話,那麼一場冤案就可以避免,數百名官員也能逃過一劫。
“熾兒,你打算怎麼做?”太子標好奇地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