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見……陛下!”
宋仲文聽到一個“陛下”字,有那麼一瞬間,腦子還有點轉不過彎。
隨後他整個人都蒙了。
他覺得這可能隻是自己聽錯了。
他緊緊地盯著老朱,可見對方輕描淡寫的樣子。
下意識地,宋仲文打了個寒顫,突然結結巴巴地道:“你……你究竟是何人?”
這個該死的蠢貨!
宋知謙心中大罵不止,急忙喝道:“大膽,快跪下和陛下說話!”
這一句話,猶如驚雷,炸響在耳畔,像是一把重錘砸在他天靈蓋上!
皇帝陛下!
眼前這人真是大明天子!
宋仲文不由自主地嘴唇嚅囁著,眼睛大大地盯著老朱,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時依舊在默默想著,或許這一切都是假象。
隻是他的身體卻是很誠實地出賣了他。
宋仲文瘦弱的身子,搖搖晃晃的,就好像自己是站在雲端上,浮浮沉沉一般,眼前的一切,似乎一下子都變得不真實起來。
隨後,這位宋氏家主膝蓋一軟跪了下去,腦袋深深地埋下。
“陛下息怒!草民……草民……”
“嗬嗬。”老朱臉上笑容不減,冷笑道:“等等,你可不是草民。”
“這棲霞宋氏無論是在宋元,還是在我大明,都是富貴之極嘛!”
“似你這樣的人,若都是草民,那我大明天下,該有多富庶。”
話雖然說得好聽,可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
宋仲文聞言被嚇得身子一顫,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老朱瞥了他一眼,輕笑道:“若非如此,朕竟還不知道,這天子腳下,還有你這一尊大佛,能夠隨意調動應天府尹!”
“不……草民不敢……”宋仲文急了,麵露驚慌道:“草民方才隻是因為莊子遭襲,所以才口不擇言,如今觸怒天顏,草民不勝惶恐,還請皇帝陛下恕罪。”
到底是個老士紳,宋仲文很快就恢複了理智,將自己擺在了受害者的位置上麵。
他一改方才的囂張跋扈,竟然是涕淚直流起來,在老朱麵前哽咽道:“陛下,草民家風嚴正,並多有善舉,如今無端受害,悲不自勝……請陛下能為草民做主啊!”
眾人頓時就被惡心壞了。
瞧見他這前倨後恭的模樣,彆說朱高熾了,朱雄英都覺得惡心。
老朱壓根懶得理會,而是轉頭看向應天府尹宋知謙。
“你就是新任應天府尹?”
“身為府尹,卻成了地方士紳的應聲蟲,你就是這般忠君報國的嗎?”
麵對皇帝陛下的厲聲責問,宋知謙強忍著內心的驚懼,急忙狡辯道:“陛下明鑒,宋家莊被襲損失慘重,而這棲霞宋氏又是積善之家,人所共知,所以臣意識到事態嚴重,這才會親自率府兵前來……”
“嗬嗬,好一個積善之家。”老朱說出了跟朱高熾一樣的話,指著不遠處堆積如山的金銀糧食,質問道:“你口中的積善之家,暗藏如此多的錢糧,你覺得這沒有問題?”
宋知謙聞言一愣,思索了半天,還是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回答道:“陛下,宋氏家主宋仲文,在地方上濟弱扶傾、博施濟眾,實乃我大明一等一的善人義士,正所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富裕一些也是正常的……”
“我可去你大爺的吧!”朱高熾終於聽不下去了,上前就是一腳,將宋知謙給踹翻在地。
“你們這些狗東西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
話音一落,朱高熾就取出了二丫頭與徐老三搜集到的罪證,直接遞給了老紙。
“這宋氏也配稱作積善之家?嗬,滿門抄斬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