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番商議,最後敲定了此事。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距離大明也越來越近。
終於,船隊抵達了劉家港,兩小隻也平安歸國。
此刻劉家港碼頭上麵,老朱與太子標並肩而立,寒風卷起二人的衣袍,將他們的身影拉得格外寂寥。
父子二人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
“等會兒我揍小胖墩!”朱元璋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太子標苦笑一聲:“那我揍雄英。”
話雖如此,二人心裡都清楚,這不過是強撐著的狠話。
自得知兩個孩子偷跑出海,這些日子他們寢食難安,太子標甚至日日守在欽天監,祈求孩子平安。
如今孩子能平安歸來,便是天大的幸事,哪還舍得真動手?
但話又說回來,這兩個兔崽子不揍是真不行了!
現在都敢偷跑出海,真是膽大包天!
要是不好好收拾他們一頓,以後還不知道釀出什麼禍事呢!
終於,船隊緩緩駛入港口。王弼快步上前,跪地複命:“陛下,太子殿下,幸不辱命,兩位小殿下都帶回來了!”
朱元璋與朱標同時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也微微放鬆。
可還沒等他們來得及欣喜,王弼卻神色古怪,欲言又止:“隻是……高熾殿下他……”
“熾兒怎麼了?”朱元璋的聲音陡然拔高,蒼老的麵龐瞬間繃緊,眼裡滿是惶恐。
太子標更是臉色煞白,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快說,熾兒到底怎麼了?”
“高熾殿下先前與倭寇廝殺受了傷,歸國途中傷口感染,已經……病重了!”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老朱和太子標心頭。
太子標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老朱更是眼前一黑,扶住一旁的石柱才勉強站穩。
“傳禦醫!快去傳禦醫!讓戴思恭立刻趕過來!”朱元璋聲音顫抖,幾近嘶吼,渾濁的老眼裡泛起淚花。
他一生經曆無數風浪,可此刻卻慌得如同一個無助的老者。
太子標跟著向前奔去,心中滿是懊悔與自責,早知道就該多派些人保護孩子,早知道就該……他不敢再想下去,隻盼著能快點見到兒子,盼著這一切隻是一場噩夢。
隻見康鐸背著麵色慘白的小胖墩,緩緩走來。
朱高熾雙目緊閉,呼吸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朱雄英跟在一旁,紅著眼眶哭喊:“皇爺爺,爹,快救救高熾!”
朱雄英一邊抹著淚,一邊哼唱著帶著哀愁的曲子。
“花開又花謝……花漫天……”
“是你忽隱又忽現……”
“朝朝又暮暮……朝暮間……”
“卻難勾勒你的臉……”
大明不妙曲驟然響起,悲戚的歌聲在寒風中飄蕩,如泣如訴,更是將哀傷的氛圍渲染到了極致。
朱元璋顫顫巍巍地走上前,伸手輕輕撫摸著朱高熾蒼白的小臉,聲音哽咽:“好孩子,皇爺爺在呢,彆怕……”話未說完,淚水已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滴在朱高熾的衣襟上。
太子標蹲下身,握住小胖墩的手,觸手一片冰涼,他的心也跟著沉入了冰窖。
“熾兒堅持住,戴思恭馬上就來了,你一定要撐住啊……”他喃喃自語,聲音幾近破碎,淚水模糊了視線。
朱高熾艱難地睜開眼睛,眼中含著淚,委屈巴巴地喚道:“皇爺爺,孫兒……疼啊……”
這一聲呼喚,徹底擊潰了朱元璋和朱標的心理防線。
老朱再也忍不住,抱著孫子放聲痛哭,那哭聲裡有心疼,有後怕,更有深深的自責。
太子標則將頭埋在小胖墩肩上,肩膀微微顫抖,無聲的淚水浸濕了朱高熾的衣衫。
朱雄英見狀,狠狠掐了一把大腿,淚水洶湧而出,歌聲也愈發悲切。
“我輕歎浮生……歎紅顏……”
“來來去去多少年……”
“半生的遺憾……誰來寫……”
“唯有過客留人間……”
“此去半生太淒涼……花落惹人斷腸……你我天涯各一方……”
老朱聽著這充滿哀傷的曲調,心中的悲痛如決堤的洪水,再也無法抑製。
他總覺得這曲兒聽著很不對勁,心裡麵很想哭啊!
老朱仰天長嘯:“咱的熾兒啊!”
那聲音裡飽含著無儘的悲痛與絕望,驚起了港口上空的飛鳥,也讓在場眾人無不動容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