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文忠真是個狠人啊!
朱高熾倒吸一口冷氣,冷汗瞬間浸透後背。
這個消息如驚雷炸響——心口嵌著箭簇,常人恐怕早已命喪黃泉,李文忠卻硬撐了這麼多年!
難怪近年來他鮮少出征,原來竟是以殘軀支撐著大明的半壁江山。
朱高熾臉色也沉了下來,顯得頗為難看。
戴思恭見狀也歎了口氣,苦笑著搖頭。
“箭矢在曹國公心肺要害處,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怕是箭鏃沒取出來,曹國公的命就沒了。”
“除了給曹國公開上一些緩減疼痛,安心寧神的方子之外,也沒有好的辦法了。”
麻煩了!
這下子是真的麻煩了!
朱高熾眉頭緊蹙在一起,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個時代,連高度酒都沒有,更彆說滅菌環境的手術室。
想要給這位大明名將做開胸手術,這危險性,怕是真比不動手術更大。
這也難怪戴思恭等禦醫都不敢動手取箭簇,實在是危險性太高了些。
而且李文忠又是大明柱石,更是老朱陛下的親外甥,這要是箭鏃沒取出來,李文忠有個閃失,直接死在手術台上,誰能夠擔得起這個責任?
彆說戴思恭他們了,就連朱高熾都不一定擔當得起!
提高這個時代的醫療手段的多樣化和現代化,這將會是一個長期而又相當艱巨的任務。
關鍵在於,李文忠可沒多少日子好活了,他肯定是等不了的。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時,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幾名太監神色慌張,衣袍淩亂:“戴神醫!陛下急召!曹國公在宮中暈倒了!”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朱高熾滿臉茫然地看向李景隆,追問道:“你爹不是都病危了,還進宮乾什麼?”
“我爹說……”李景隆抹了把眼淚,聲音帶著哭腔,“他自知大限將至,今年是恢複科舉後的首次會試,想最後再為朝廷出份力……”
朱高熾心頭一震,眼眶不禁發熱。
這就是李文忠啊!
哪怕到死還惦記著大明!
老朱先前因為對科舉選出的士子不滿意,所以在洪武六年廢除了科舉。
當時大明朝初立,各方政治勢力錯綜複雜,元朝舊勢力和新興勳貴集團都試圖在科舉中為自己的利益集團謀取更多機會,乾擾了科舉錄取結果,影響了人才選拔的公正性。
再加上科舉選拔出的多是年輕且缺乏實際治理經驗的書生,他們文章華麗但處理政務能力不足,難以滿足老朱對實用人才的需求。
所以老朱於洪武六年暫停科舉,直到洪武十五年,在科舉暫停的十年裡,朝廷大力發展教育事業,各地興辦官學和社學,平民子弟有了更多受教育的機會,為科舉重開奠定了人才基礎。
而且科舉暫停後,朝廷遴選人才采用的是薦舉製,這玩意兒沒有統一標準,全靠官員個人判斷,導致“舉多且濫”,不少人靠關係上位,出現“庸才充斥,賢否混淆”的亂象。
所以洪武十五年,老朱宣布恢複科舉,而今年二月就是恢複後的第一次會試,朝廷自然無比重視。
如今這場會試,關乎大明未來人才選拔,意義重大。
而病入膏肓的李文忠,竟拖著殘破之軀,也要為科舉之事儘最後一份心力。
“走!去宮裡!”朱高熾當機立斷,快步邁出太醫院。
大明的脊梁正在倒下,而他們這一代人,又該如何扛起這萬裡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