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約出現了帳篷的輪廓。
朱高熾勒住馬,低聲下令:“準備!黃龍旗舉起來!”
常茂立刻單手擎旗,展開了那麵繡著五爪金龍的大旗。
狂風卷著雪花拍打在龍旗上,金色的龍紋在昏暗的天光下依舊奪目,遠遠望去,仿佛有千軍萬馬隱藏在風雪之後。
“殺!”朱高熾揮舞著甕金錘,嘶聲高喝道,率先衝向了北元營帳。
幾乎同時,李文忠的中軍、王弼的左路也響起了衝鋒的號角。
北元營地中,正在宴飲的脫古思帖木兒猛地抬頭,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帳外傳來淒厲的呼喊:“明軍!是明軍殺進來了!”
聽到這話,脫古思帖木兒先是一愣,酒杯還舉在半空,腦子裡完全轉不過彎——明軍?怎麼可能?風雪這麼大,他們連方向都辨不清,怎麼可能摸到捕魚兒海?
隨後,帳外傳來的慘叫聲、馬蹄聲越來越近,他這才猛地反應過來,臉色瞬間慘白如紙,手裡的銀杯“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酒液潑了滿袍。
他踉蹌著衝出帳外,被冷風一吹,渾身的酒意全醒了。
隻見東、南、北三個方向都有騎兵衝來,明晃晃的甲胄在風雪裡閃著寒光,馬蹄踏碎冰麵的脆響像重錘敲在他心上。
最讓他魂飛魄散的,是後方那麵在風雪中獵獵作響的黃龍旗——五爪金龍在昏暗天光下依舊奪目,那是大明皇帝親軍的標誌,是主力大軍的象征!
他們怎麼會找到這兒?脫古思帖木兒死死盯著那麵旗幟,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捕魚兒海的位置隻有核心親信知道,明軍是怎麼突破暴雪、繞過巡邏隊的?
難不成身邊有內鬼?還是說,這茫茫雪原,真的藏不住自己這區區三千人?
恐懼像冰水一樣澆遍全身,他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完了,一切都完了。
營地中的元軍徹底亂了。有人慌得在氈房裡翻來翻去,明明兵器就靠在牆角,卻手抖得抓不住刀柄;有人抱著頭往氈房最裡麵鑽,把自己埋在羊毛毯裡,以為這樣就能躲過刀兵;還有的直接翻身上馬,卻在營地中打轉,東撞西撞,分不清該往冰麵逃還是往草原跑,反倒把自家的隊伍衝得更亂。
九斿白纛下的怯薛軍算是元軍中最精銳的力量,領頭的百夫長嘶吼著讓士兵列陣,試圖用長矛組成防線。
可他們剛舉起長矛,李文忠的精騎就已經衝到近前,馬蹄踏碎了冰碴,也踏碎了他們的陣型。
前排的怯薛軍被戰馬撞得飛出去,後排的被潰兵帶著往後退,剛組成的防線瞬間撕開一道口子,很快就被衝得七零八落。
有人扔下長矛想跑,卻被後麵的明軍騎兵追上砍翻;有人還在揮舞彎刀抵抗,卻被數支長槍同時刺穿身體——這哪裡是抵抗,分明是一邊倒的屠殺。
九斿白纛在混亂中被擠得搖搖欲墜,旗杆上的銅鈴亂響,像是在為這支即將覆滅的隊伍送終。
朱高熾領著右翼騎兵,如同一道沉重的驚雷直撲汗帳後方。
他雖體態敦厚,座下戰馬卻被催得四蹄翻飛,手中那對擂鼓甕金錘在風雪中劃出殘影,每一次掄動都帶著開山裂石的力道。
迎麵衝來的元兵舉刀便砍,朱高熾不閃不避,左臂金錘橫揮,“哢嚓”一聲砸碎對方肩胛骨,那元兵慘叫未絕,已被他順勢用錘柄頂中咽喉,喉骨碎裂的脆響混著噴濺的血沫炸開。
右側又有兩名元兵挺矛刺來,他右臂金錘陡然砸落,錘頭正中矛杆,兩杆精鐵長矛瞬間彎如曲尺,巨大的力道順著矛杆震得兩人虎口崩裂,鮮血淋漓。
朱高熾趁勢雙錘交錯,左錘砸碎一人天靈蓋,紅白之物混著碎骨潑灑在雪地上,右錘則攔腰掃過另一人,鐵甲如紙般撕裂,斷口處腸腑湧出,那元兵還未倒地便已氣絕。
戰馬踏過滿地屍骸,朱高熾雙目赤紅,金錘上的血珠被狂風卷成血霧。一名元軍百戶舉盾格擋,卻被他一錘砸穿木盾,錘頭深陷對方胸膛,帶出的碎肉與肋骨混著血漿噴湧而出,濺得他半邊身子都是溫熱的血汙。
他猛地拔錘,那百戶的屍身如斷線風箏般飛撞進氈房,撞塌的帳篷下頓時傳出幾聲淒厲的哭嚎。
沿途的元兵見他如魔神降世,嚇得魂飛魄散,轉身便逃,卻被朱高熾縱馬追上,金錘從後掄圓,每一擊都將人砸得筋骨寸斷,腦漿與積雪混在一起,在冰麵上拖出長長的血痕。
汗帳後方的柵欄被他一錘撞斷,木屑飛濺中,他勒馬立於屍山血海之間,金錘拄地,錘頭滴落的鮮血在雪地上彙成小小的血窪,身後的黃龍旗在風雪中獵獵作響,映著滿地殘肢斷臂,宛如人間煉獄。
朱雄英跟在他身邊,雖年少卻毫無懼色,戰刀在手中掄得呼呼作響,劈砍之間帶著股狠勁,迎麵而來的元兵剛轉身要逃,便被他一刀削斷脖頸,鮮血噴了滿臉也渾然不覺;另一個試圖從側麵偷襲的元兵,被他反手一刀捅進心窩,刀柄一轉,硬生生攪碎了對方的臟腑。
身側常茂持矛如蛟龍出海,丈八長矛每次挺刺都精準穿透元兵咽喉,帶出的血箭直射丈許;康鐸的彎刀則如鬼魅遊走,刀光閃過必有人頭落地,兩人護在朱雄英左右,刀矛齊施,殺得周圍元兵成片倒下,屍身堆得像小山。
三千騎兵組成鋒矢陣,前排士兵弓上弦刀出鞘,後排戰馬踏過同伴的血跡加速衝鋒,整個陣型如同一柄燒紅的鐵錐,在元軍營地中撕開道道口子。
朱高熾便是這最鋒利的箭頭,雙錘掄得風雨不透,所過之處元兵要麼被砸得腦漿迸裂,要麼被攔腰截斷,鐵甲與骨骼碎裂的聲響此起彼伏,硬生生在密集的敵陣中砸出一條血路,身後的騎兵踏著滿地殘肢斷臂緊隨而上,將潰散的元兵逐一絞殺。
三路騎兵像三把淬血的尖刀,將北元營地絞成碎片。
李文忠的中軍如鐵壁推進,銀槍刺穿元兵胸膛時,往往將整個人挑在半空,血順著槍杆流成細線,滴在雪地上洇出大片暗紅;王弼的左路沿冰麵橫掃,戰刀劈砍脖頸的脆響此起彼伏,滾落的頭顱在冰上撞出沉悶的響聲,留下蜿蜒的血痕;朱高熾的右翼則如重錘砸擊,金錘砸碎骨骼的悶響混著內臟落地的黏膩聲,在營地中炸開層層血霧。
元軍被死死困在捕魚兒海畔,退無可退。往冰麵跑的,剛邁出兩步就被明軍騎兵追上,馬蹄踏碎他們的腳踝,戰刀順勢劈下,半邊身子瞬間與軀乾分離,鮮血噴在冰麵凝成豔紅的冰碴;有人慌不擇路衝向冰窟窿,卻被後麵的潰兵推搡著墜入,冰層下傳來絕望的抓撓聲,很快便沒了動靜,隻有幾縷血泡從冰縫裡冒出來。
氈房被戰馬撞塌,壓在下麵的元兵發出骨骼斷裂的悶哼,沒被壓死的則在屍堆裡掙紮,被衝過的騎兵隨手一刀梟首。
凍硬的地麵被血浸透,踩上去發出“咕嘰”的聲響,殘肢斷臂掛在帳篷的木杆上,腸腑與破碎的氈布凍在一起,腦漿混著積雪被馬蹄碾成糊狀。
哭喊聲被刀劈中斷,慘叫聲被馬蹄踏碎,兵器碰撞聲裡混著骨骼碎裂的脆響,與風雪的呼嘯纏在一起,成了捕魚兒海畔最血腥的鎮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