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被這蛇咬上一口,幾乎可以說是藥石無醫,躺著等死吧。附近幾個村子裡每年都會有人被這種毒蛇咬中而喪命。
陳北陌沒有回他,卻伸手輕顫對這魁梧大漢一指,草叢裡蟄伏的十幾條蛇兒當即從其腳下躍起,撲向這人身上。
“啊!妖怪!妖怪!”
魁梧大漢看到這恐怖的一幕瞬間沒了膽氣,驚恐大喊著往草叢外跑。
可惜已經有四五條蛇掛在了他身上,有毒的咬向皮膚裸漏出,無毒的用身軀纏繞其脖頸兒和手掌。
草叢外的山路上,土娃驚慌的套上被撕碎的衣服準備跑路,卻突然見一道黑影衝來。
他心中瞬間恐懼上湧,是那個妖怪一樣的二叔回來了!
可當土娃剛準備要跑路時,卻看到那個二叔身上掛著四五條顏色各異的大蛇!
二叔驚恐的掙紮著,兩隻手掌拚命握住蛇身想要把這些蛇從身上丟下,可每一條蛇身都柔軟滑膩根本握不住,一用力就會滑走。
土娃看到這一幕震驚的後退,他的二叔張嘴大喊道:“土娃,快來幫幫叔!快…唔…唔…”
他正說著話一條黑色長蛇卻趁這功夫鑽到了嘴裡,這恐怖的一幕讓隻有十一歲的土娃嚇軟了腿,極度恐懼下的人體會陷入短暫性的僵硬。
隨後草叢裡爬出來了一條又一條的大蛇,順著褲腿竄進了身上,一條大蛇甚至咬到了他二叔的兩腿之間,劇痛之下讓這名魁梧大漢跌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著,他身上的蛇兒也在不停的翻滾著。
草中突然被分開,土娃看著一個秀美的少年從中走出,肩膀上還盤著一條爹說過最可怕的彩腹毒蛇,但那蛇不僅沒有咬人反而親昵的蹭著少年的耳側。
他看得呆了,見那少年走到自己身側,那條毒蛇也距離自己不到一尺遠,土娃哆嗦著開口道:“你…你是蛇妖嗎?”
陳北陌聞言不由得笑出了聲,“沒錯,我是這雲竹山的蛇妖,專吃奸淫盜娼之人!”
說著,肩膀上的彩腹毒蛇猛然張開嘴吐了吐信子,嚇得土娃跌倒在地上。
陳北陌笑著扶他起來,道:“彆怕,你二叔罪有應得。乖孩子,回家去吧。”
土娃僵硬的點點頭,然後麻木道:“回家。
回家。
回家。”
看著那孩子走回了家去,陳北陌轉過身看著被十幾條蛇盤纏著隻剩下一口氣的魁梧大漢道:“可惜沒有蛇兒咬瞎了你的眼!”
那大漢用微弱的聲音驚恐道:“蛇仙,饒…饒命!”
他隻覺得渾身發軟身上被咬了多少處都不知道,還有下半身傳來的劇痛讓他根本沒有一絲反抗的力氣了。
陳北陌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對他伸出了手。
這魁梧大漢以為是蛇妖心軟了,忙拚命伸出手想要拉住。
但麵前這俊美的少年伸出來的手上,順著手臂爬下一條彩腹毒王一口咬住了他伸過來的手,那致命的毒液通過毒牙進入了他的身體,表皮的刺痛已經麻木,但內心對死亡的恐懼開始逐漸放大。
眼前這個看似瘦弱的美少年實際上是個殺人都不眨眼的妖魔!
陳北陌拿起竹籃,整理了下衣衫,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魁梧壯漢身上的蛇兒們也紛紛散去,他歪著頭,眼皮沉重,看著遠方天空最後一抹晚霞隨著那道青衫身影一同消失,天,入夜了。
……
陳北陌把彩腹毒蛇放到了竹籃裡安撫好它,然後用紙錢、布衫蓋住,走回了城裡。
對於那個漢子,他沒有同情心。自己尚且弱小,若這人活了隻怕認出來自己遺禍無窮,所以既然出手必要乾淨致命。
自己若不能控蛇,那麼今日隻怕就要被這漢子的醃臟心思害了。
那個小孩不過十餘歲的樣子,一個孩童的話,能有幾人信?
陳北陌思索了一陣,發覺自己沒有留下任何問題,才放心進城。那漢子是死於野外毒蛇之口,跟他有什麼關係?
進城門時,守城士兵隻看了眼戶籍引證,又看籃子裡是祭奠死人的東西叫了聲晦氣就放他入城。
城門每晚都有關閉的時辰,若是錯過了,可就隻能在城外露宿一晚,等第二天辰時也就是七點時開門才能入城。
夜間西坊昏暗許多,遠處東坊仍舊可見燈火通明點亮了黑暗,不至於整個城池都一片黑乎乎的。
當然每個百姓家門前還是有些光亮,或是從紙糊的窗口邊露出燭光,或是一些夜間仍舊開著的店鋪門前會掛起高高燈籠照明。
陳北陌沒有走大街的前門,而是從後巷子裡走回夕水街。哪怕夜裡天黑了前街還是有些廟會的神明巡街遊玩,萬一又碰上了起軋的,那可就麻煩了。
巷子裡可真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好在他備了火折子,從竹籃裡拿出來打開匣蓋,用嘴一吹就亮起了點火光,照明前路。
剛拐入小巷子就見一個小門前蹲著婦人在燒紙錢,那婦人還在嘀嘀咕咕的念叨著什麼。
若是尋常人看著場麵早就嚇得跑走了,但陳北陌一向是不怕這些鬼靈妖怪的。他走過去一看,發覺是陳阿婆,問道:“陳阿婆,這是在拜什麼?”
聽得聲音的婦人緩緩轉過身來,滿是皺紋的臉上在夜間火光下顯得有些恐怖,她陰沉著臉道:“小心點,今個兒是鬼下山的日子,我勸你還是從前街走免得嚇哭了去。”
陳北陌笑道:“陳阿婆放心,我可不是膽小的。”
說著他便繼續往小巷子裡走,走了十幾步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平日裡陳阿婆可都是笑吟吟的,今日怎這般嚴肅?
想到這裡,他回過頭去看。
卻發覺遠處的陳阿婆正燒著紙錢,忽然盆中的火紙被一陣怪風吹起,火紅色的火焰竟然變成了綠色,驚的陳阿婆站起身來大聲尖叫,然後那張滿是皺紋的麵容猛然轉頭陰沉沉的看向四周一片黑暗中的陳北陌,怪異嘶鳴的老嫗驚叫聲回蕩在狹窄的長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