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陌雙手按照不同的法訣勾引水之元氣,口中一呼一引皆是陰陽轉換,他仿佛察覺到源源不絕的生發陽氣湧入肺腑,遊走四肢百骸,渾身發熱仿若醉酒。
陽氣化水奔騰體內,卻霸道淩厲,痛的他眉梢緊皺,但陳北陌仍舊控製心神引動自己苦修十幾日的陰中水化作一蛇,再以意念強行拘陽入肺腑沉丹田。
這個過程中他已經渾身緊繃,大汗直流,可行功到這一步絕不能放棄。
陳北陌忍著經脈巨痛,咬牙沉心控製著體內的陰陽二氣共聚丹田。
不知過去了多久,天上星辰隱現,北鬥七宿星光一閃,終於陳北陌周身百竅隨之發出一聲輕響,丹田內陰陽分化,龜蛇合一。
他的意念觀想中也由大河與古井化作了一隻極為模糊的玄武神像!
體內陰陽共濟,化離調坎,兩氣融一,化作一道明顯可控的坎水真氣!
陳北陌心中忍不住的喜悅,睜開雙目,夜色中細雨滴滴落在雜草綠葉上蕩起滴滴水露,淡淡河邊霧氣中有一條條魚兒在遊走,風的聲音從遠方傳來,草叢裡一隻花狐狸在盯著他一動不動。
“怎麼感覺這風雨都變慢了些。”
他伸出手卻發覺差點打到自己臉上了,身體仿佛有些陌生。
夜色裡,守護在一旁的北辰君也愣愣的看著主人,它的眼中主人身上籠罩著一股淡藍色水霧,看不真切了。
陳北陌有些不可思議的盯著自己手掌,然後緩緩蹲下把手伸入緩緩流淌的河水中,昏暗的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麵上隨著他手掌一動,河水仿佛受了指引形成了一個半丈大小的漩渦。
當他把手收回,這小漩渦也隨之散去。
陳北陌即便再壓抑,此刻也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他修出了坎水真氣,真氣既成,已脫凡俗!
風雨中陳北陌不顧身上濕淋淋的衣服,以掌握拳,步踏四方,拳掌交錯打起了一套行雲流水的拳法。
這套拳法是師傅傳授給師兄的,他當年年幼也不用避著他,故而陳北陌也就記住了這套很淺顯的化柔拳。
拳掌相接,剛柔轉化,講究的是行雲流水,借力打力,這是很粗淺的拳法,但今時今日在他施展來仿若流水起波,綿綿長動,一拳一掌看著都極有種說不出來的韻味。
陳北陌打完了這拳法也逐漸適應了自己的身體變化,在他眼中仿佛一切都變慢了三分,實際上是他的目力和敏捷增強了三分,反應快過常人,所以就覺得看東西有些慢了。
他站在河邊興奮了好一會,任由雨滴落在身上,卻不覺得寒冷,反而有種溫潤之感。這大概是因為坎水為天下水之精,他身具坎水真氣自然不懼這無根水中陰氣。
正是:惟精惟一命蒂養,坎離交媾煉長生。但得靈台玄光耀,成仙得道真人歡!
直到肚子中傳來餓意他才平靜了些,笑著道:“北辰君,我們回去吧。”
黑蛇聽了這話一躍而起化作細小的黑蛇鑽入了陳北陌的衣袖中,然後他起身拿了葫蘆,背著包裹就往城中趕。
雖然下著雨,地上泥濘,可陳北陌依舊走的很快。他如今的身體力量頗有中修行了輕功的內功高手感覺,隻看著路邊的小屋感覺都能一躍登上屋頂。
他早上太陽未出時就出城,隻潛心修煉了一會竟然就過去了一天,時間過的實在是太快了。
當看在官道上往回走的三五行人時恍然想起,這個時辰城門都蓋關了。
自己今日隻怕要露宿城外了!
好在他看到幾個路人往一處野廟中走去,於是也跟著走了進去。城門方圓十裡外肯定有人搭建的休息地方,這些地方多半是廢廟舊屋。
陳北陌跟著幾人走了進去,發覺這是個破敗的神廟,供台上連神像都隻剩下半個身子了,看不出來是道教還是佛門的神。
屋裡空間不算小,隻是裡麵已經蹲著或躺或坐十幾個人了,屋子裡又有幾處漏雨,剩下的地方就少了。
陳北陌剛踏入屋裡,就感覺到有不少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但無人出聲,他也就尋了個靠牆的地方坐了下來。
這裡可沒有什麼狐怪神鬼的事情發生離城門如此近,人的生氣估計都能把妖鬼給嚇走。
反倒是這些同類需要防備著,這裡麵有幾個乞丐,有五六個商人圍在一團,也有一對衣衫破舊的母女,還有剛才走進來的三個漢子。
剩下的就隻有兩個氣度不凡的青年和少女,一身黑灰色勁裝,腰間配著劍鞘,顯然是武林中人。
陳北陌坐在陰暗的角落裡,抖了抖身上的水,打開包裹取了提前準備的窩窩頭,雖然有些發乾,可他配著餘下來的半壺酒吃,倒是不算難吃。
廟裡幾人有的談論著生意行情,有的低聲竊竊私語,也沒有什麼盛氣淩人的惡霸出現。供台前有一堆柴火,幾個商人圍在那裡坐著取暖,烘烤著淋濕的衣衫。
那對母女中的小女孩一雙烏黑的眼睛偷偷看著陳北陌手裡的窩窩頭,很明顯這個小女孩餓了。
陳北陌並沒有理會,隻裝作看不見繼續吃著,不是他狠心而是這對母女身上隱隱讓袖中的北辰君感到厭惡,他選擇相信自己的靈寵,絕不想和這母女有任何接觸。
江湖上各種層出不巧竅的手段用來坑害彆人的數不勝數,縱然自己如今有了點不凡,也不會驕傲。
他能若無其事的吃著,可總會有人看不下去的。
當那個臉蛋黑撲撲的小女孩用稚嫩的聲音小聲道:“娘,我餓!”
“乖啊,櫻兒不哭。睡著了就不餓了。”那女子聲音有些哭腔的說出聲來,讓人聽了都覺得可憐淒慘。
陳北陌卻暗暗皺起眉頭,這對母女像是在演戲?他的沈姨娘可是在醉月樓的掌櫃,年輕時也曾是名動錦城的花魁,他也沒少了解這些東西。
若真是尋常母女在這樣一個環境下,怎麼會故意引人矚目?隻怕是有多低調就能有多低調,生怕遇到歹人起了壞心思。
哪怕這裡離城門不足十裡,可說到底也是野外,殺人未必敢,可坑蒙拐騙多的是了。魚龍混雜之地,自然是小心為上。
陳北陌想了想還是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寧願尋個小棚子過夜,也不想在這種地方圖惹是非。
可天往往不遂人願,正當他起身準備走向屋外時,那個小女孩弱弱的聲音響起:“大哥哥,我好餓。可不可以給我吃一口窩窩頭。我們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這話一出,屋子裡的人大半目光都落在了陳北陌身上。
他邁出去的腳步也頓住,回過頭,扔出了兩個窩窩頭到母女倆麵前,隻是準頭沒扔準掉在了母女倆麵前的地上,白麵上沾了些灰塵。
“小兄弟,你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好歹送到人家手裡,你這樣是打發要飯的嗎?”那腰間配劍的青年不滿道。
誰知他這話一出口,供台後麵四個乞丐齊齊扭頭看向了他。一個麵相地痞的乞丐不滿出聲道:“要飯的怎麼你了?找你要飯了嗎?”